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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道:“當然不止,還有河源軍的斥候幫我嘛。我想過了,我們之所以一出洛陽,就落得這般結果,原因就是我們對隴右不熟悉,哪怕是我們換上了隴右人慣常的裝束,也無法迅速融入其中,當地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異,所以你們才會被伏擊。而我只是一個人,混進真正慣走隴右的馬幫裡面,反而不易被人看出破綻。再者說,你們現在的情形也實在不宜行動,所以,莫不如由我一人,再加上河源軍提供的斥候,說不定反奏奇效。”

“這個......”

黃旭昶有些猶豫。

楊帆微微一笑,看了看房中形容凄慘的百騎眾衛士,又道:“大家一同西來,一些兄弟從此長眠於隴右了,在場的各位兄弟也並非不想執行任務,只是有心殺賊,無力行動,咱們的時間又比較緊迫。楊帆若能不負大家所託,成功完成使命,這份功勞自然也是大家的,楊帆斷不會一人貪功!”

黃旭昶聽了,黑臉蛋子一紅,怒道:“胡扯什麼,老子會跟你爭功?我只是擔心我們這麼多人都遭了人家毒手,你獨自一人......”

楊帆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既然當了兵,還能怕死不成!咱們這麼多弟兄,死的死、傷的傷,楊某現在是唯一一個手腳健全、活蹦亂跳的人,我不去誰去,還能做個縮頭烏龜不成?”

黃旭昶定定地看了他良久,艱難地坐了起來。握住楊帆的手,感慨地道:“楊二,打你進了百騎,我老黃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麼看你都不順眼,老黃看走了眼吶。這件事,關乎咱百騎的榮譽。如今,就拜託你了!”

楊帆看着這個視榮譽重過性命的軍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便扭頭對那店主道:“配合我們的本地斥候可曾來過?”

店主道:“還沒有,只有一位負責此事的營官來過。送了些必需的藥物,請了位軍里的郎中來給大家診治。因為你們此來屬於絕對機密,眼下諸位的傷勢一時又不能行動,所以暫未調來配合你們行動的斥候。”

楊帆想了想道:“這樣吧,你通知他們,明天下午派人過來,我們先見見面,商量一下準備的行動。我們的人大部分都受了傷,所以不必要他們按照原來配給的斥候人數派人來,但是人員要精。我要你們這裡最出色的斥候!”

店主點了點頭,道:“好!我馬上通知過去。”

楊帆又道:“黃隊正、各位弟兄,你們在這兒好好養傷,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黃旭昶道:“你不住在這裡么?”

楊帆道:“我一個人好辦,走到哪兒都不太引人注意。咱們之所以剛到隴右。就被人認出身份,不像一個本地人,是很大的原因,我到處走走,多了解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

黃旭昶頷首道:“好!那你多加小心。”

楊帆離開皮貨店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這時已經過了最酷熱的時期,到了接近黃昏的時候,太陽已經失去威力,迎面吹來的風都帶上了絲絲涼意,被正午的酷熱曬得昏昏欲睡的人迎着這風便是精神一振。

楊帆並沒有在坊間胡亂走動,為了尋找仇人在洛陽潛伏一年多的經驗告訴他,在一個風俗民情迥異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速成的方法,讓你迅速融入到當地人之中,與其在這上面浪費功夫,不如去求助於沈沐。

沈沐雖然常駐長安,可他在隴右分明擁有極龐大的潛勢力,既然彼此已經合作,哪能放着這麼一個有力的人物不予利用。

楊帆挾着狼皮褥子,一路打聽着找到了湟水驛館。

準確一點的說法,這裡應該是湟水驛。驛是朝廷設置的接待往來官員、驛使等公務人員的所在。比它低一級的才叫館,是地方官府設立的接待有關係的往來官員、公務人員的所在。其次才是民辦的棧。

而湟水驛實際上是集驛、館、棧為一體的,所以佔地極廣。楊帆直接趕到了湟水驛的西北角,這裡是客棧的所在地。湟水驛的客棧檔次比起這裡的館所絲毫不差,這本就是這座城裡最高檔的客棧。

楊帆從西城一路轉悠過來,確認無人跟蹤,這才夾着一捆破狼皮鑽進了客棧,客棧里的店小二見他這副打扮,差點沒把他轟出去,聽到楊帆是來找人的,那小二半信半疑地讓他候在門下,自己進去通稟了一聲。

不一會兒,張義就咧着大嘴跑出來,頰上還有幾個紅唇印兒。看來這位幾個月不知肉味兒的‘小飛將’真是饞得狠了,在顏家花園裡迫不及待地來了個一炮雙響,入住客棧之後又享起了齊人之福。

這‘小飛將’雖然做馬賊狡詐如狐、兇狠如狼,但是待人接物的心性卻十分簡單: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你拿我當兄弟,我為你拚命都沒關係。楊帆一轉手就把兩個妖嬈動人的波斯美人贈給了他,‘小飛將’是真把楊帆當兄弟了。

“哈哈!二郎,你怎麼來了,我正想着轉天找你去吃酒,你來的正好,今晚上就不要走了,咱們喝個痛快!”

張義上前抱了抱楊帆,拉着他便往裡走,那小二一看這行藏普通的人真是這位豪客的朋友,不由暗自慶幸。

......

“呵呵,是這樣么?”

沈沐聽明楊帆的來意,不禁笑起來:“我原本就沒指望從洛陽派來的軍士能打聽到什麼特別的消息,本來就想在這方面幫幫你的,這樣也好,丟開那些人,只有你一個,咱們行動起來也更方便。”

楊帆喜道:“如此。真要多謝沈兄了。”

沈沐擺手道:“不必客氣,說起來,隴右報上的各種情報並無什麼虛假,女皇只是被左右那些各懷機心的大臣們搞得疑神疑鬼,這才誰也信不過了。我弄到的情報,或許會比軍中斥候弄到的更詳細一些,但也僅止於此。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沈沐又道:“你今晚住在哪裡?如果能脫得開身,不妨留在這兒,打探情報只是小事一件。我的人一直在打探隴右各方的情報,順便就辦了。這件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倒是我說的那件事。咱們還需要好好計議一下。”

楊帆笑道:“我今天來,本就打算做個惡客的,你不留我,我也不會走的......晚上,沈沐的房間。

三人對坐,只有張義一人在豪飲。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沈沐和楊帆的心思並不在這兒。

沈沐道:“吐蕃軍隊的建制就是這樣了,全國分四個如,每如分上下兩分如。每分如有四個東岱,每個如還另設一個直屬的東岱,此外還有四個禁軍東岱分鎮四如。每個分如有元帥一人,副將一人,判官一人。合計兵馬四十餘萬。他們的兵甲器仗鑄造技藝非常高明,可以鑄造出非常精良的武器,他們的戰鬥力咱們已經說過了,下面要說的就是他們的缺陷,而且是不可迴避的缺陷。”

楊帆精神一振,微微前傾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