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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枯荣,百年之后,人族与兽族之间曾燃遍亚尔大陆的战火终于彻底平息,兽族饮恨退居魔兽森林北面的波多山,自此再没有在中土大陆出现过,将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不甘心地让给了曾经卑微如蝼蚁的人类。

三月人间,万物复苏,大地回暖,大黑山的积雪渐渐融化,许多猫冬的低阶魔兽开始探出头来活动,同样活动的还有来往于各个大城小镇的商队,以及已经一冬没有开张的土匪强盗。

中土大陆幅员宽广,地域辽阔,人类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以后,人口繁衍迎来一个爆发期,兽族原有的几座城市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人口增长的需求,因此人类开始向着更宽广的地方探索,足迹以兽族主城海月城为中心,慢慢向四周延伸。

在这些有人类驻扎的偏远之地,魔兽依然频繁出没,各个村集城镇的补给主要是靠商队的运输,商队成功运输一次,除了要小心防御时不时会蹦出来的各种魔兽,还要提心吊胆土匪的出现。

因此一支商队要想成功抵达目的地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商队走一趟货的利润也是非常巨大的,这让很多人忽视其中的危险,趋之若鹜。

当然也不是没有提高商队安全的办法,那就是从佣兵工会雇佣佣兵,只是这佣兵的价格随着佣兵团的等级提高也是水涨船高,佣兵工会也不会让A级以下的佣兵团单独执行商队护送的任务,这又大大降低了商队的利润。

因此雇得起佣兵的,往往都是大商队,他们的利润足以支撑佣兵的费用。小商队只能在生死线上挣扎,运气好一点的,经过几次走货,有了资本可以雇佣佣兵,慢慢向着大商队发展;运气差一点的,第一次走货便陈尸荒野,做了魔兽的口中餐,土匪的刀下魂,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

这个世界,从来强者就是秩序,弱者只能抱团取暖。兽族强大时,人类便只能充当服役的角色;人类剑魂觉醒以后,兽族便只有抛下上万的亡魂,背井离乡,去受那波多山严寒之苦。

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在大黑山上缓慢前行,这只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看各人服饰却班杂一片,其中多数还打了补丁,外围的男人们手中所持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剑,有锤,有矛,甚至还有锄地的锄头。

但更重要的是,这支队伍里面女人的数量太多了,几乎占到了总数的三分之一,这在商队生存法则里面是大忌。因为女人不仅是商队的劳力,同时也是土匪们非常觊觎的战利品,这会让许多土匪疯狂。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只年轻的商队,一只由穷人组成的商队,翻过大黑山,草帽城便近在眼前。

“云大妈,我来帮你背一会儿吧,你先歇一下。”话音刚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不由分说,从一位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妇背上抢下一个箩筐,箩筐里装满了寻常的草药,草药的绿叶从箩筐里冒出头来,随着小男孩步伐一颠一颠的上下摇动。

云大妈见状笑着摇摇头,弯眉舒展,脸上的皱纹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道:“小风,我知道你行,可是大妈还不累,过了这道山就到草帽城了,你还是给我吧。”说着又从男孩手里将箩筐夺了回来。

“你正身体呢,要是累成了一个小矮子,将来怎么娶媳妇啊!”云大妈一手将箩筐甩到后背,另一只手宠溺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伸手将大妈的长满老茧的手掌拨开,道:“才不会呢,这么点重量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张婶婶,我来帮你提一会儿箱子吧。”小男孩见云大妈不肯让自己帮忙,将目标又转到了队伍中张婶的身上,只是张婶哪里肯依,三言两语便将小男孩打发了,小男孩如是央求了两三次,大家伙见他小小年纪便有一片好心,又怎么肯将身上的负担加在他的身上,因此小男孩四处碰壁,转了一圈下来手里还是空空如也。

小男孩用他那脏兮兮的小手抹了下鼻头,哼了一声,道:“你们都瞧不起人,别看现在我还小,将来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雇佣兵的,到时候大家就不用害怕怪兽和坏人了!”

众人都被小男孩说话时认真专注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清风拂过林间,乍暖还寒,但是寒意一碰这笑声,便被驱散到九天之外,取而代之的是这人间独有的暖意。

小男孩见大家伙都只顾笑,却没人真将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小嘴嘟起老高,一脚将身旁的小石子踢开,气道:“笑,你们就笑吧,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没骗人。”

“汪!汪”一只黄色小狗从小男孩身后窜出,一溜烟跑到刚才小石子的落处,涎起小石子便往回跑,献宝似的送到小男孩跟前,小尾巴摇来摇去,宛如一只拨浪鼓。

“哈哈,阿黄,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阿黄将口中石子放到胸脯前,冲小男孩汪汪叫了两声,就好像在说“哥,我懂你。”

小男孩开心地将小狗抱起,举在胸前,道:“好阿黄,也就你肯相信我说的话,等到了草帽城,我带你吃好的。”

一旁云大妈笑容可掬地对着身旁一大叔说道:“他爹啊,真没想到郑风这孩子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还非常懂事。”

“谁说不是,当初捡到他时,还咿咿呀呀不会说话,眨眨眼,就已经能替你背箩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也不知是谁家,放着这么好的孩子不要,狠心让他吃百家饭长大。”

“唉,兴许是没有辙了吧,但凡有法子可想,谁又会愿意把自己的骨肉腊月天扔在大街上呢。”

几声清脆的鸟叫忽然在林间响起,想是鸟儿也在期待春天的来临。郑风仍与阿黄说说笑笑,随着队伍慢慢前行,对云妈云叔所说的话一无所知。

日头当空,照得林间一片透亮,风儿却更大更冷了,穿林翻山时带起一阵阵刷刷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似寒冬不愿离去,发出一声声呼号,人们不禁又将身上的棉衣紧了一紧。

草帽城近在眼前,带着对新春的憧憬,明天的希望,队伍爬上了半山腰,翻过了山顶,转而下山而去。

只是在走到这面的半山腰时,队伍忽然停住了,郑风心头一喜,暗道又要打野兽吗?迈开小脚,钻过人群,拼命向队伍前头跑去,生怕错过了好戏,云妈想拉都没拉住。

郑风走到人群前面,却一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只看见三四十个身披铁甲,手中持剑的壮汉猛士一字排开,将队伍前进的路线全部封堵。日光下,打磨透亮的铁甲泛着银白冷光,将这群人健壮肌肉上的刀疤映得一清二楚,更加吓人。

郑风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之前的喜悦登时全无,因为这次碰到的不是野兽,而是土匪。

商队领头见土匪首领站在道路中间,左肩上一道倾斜刀疤贯臂而出,铠甲都遮盖不住,一柄发光锃亮的大铁剑倒插在身前,双手抱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其意不言自明。

领头咬咬牙,回首从车中拿出一个灰色布袋,布袋不大,却装得鼓鼓,需要用双手才能拖住。领头双手捧着这个布袋,慢慢地向土匪队伍走去。

“大侠,还望行个方便,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小本生意,这布袋里面是一点小小心意,是给各位好汉兄弟的买酒钱,还望大侠把它收下,放我们过去。”

土匪首领还没说话,从他身旁走出一个精瘦汉子,一脚将商队领头踹翻在地,骂道:“这么大的一个商队,才拿出这么点玩意儿,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还待上前补上一脚,却被土匪首领拦下,冲地上的商队领头道:“我王大利为人最讲道理,只是兄弟们一冬天没有打过牙祭,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被干粮素饭涮得干干净净,这酒水钱当然也就不能和平时相提并论。”

“这样吧,你再拿出两袋钱,我就放你们过去。”

领头一听心中直叫苦,交出这一袋钱他这次走货还有的赚,交两袋便已赔了本,要是交三袋,那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一时绝望,竟忘了从地上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王大利目露凶光。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是真的拿不出啊,交三袋钱,你还不如杀了我。”领头兀自诉苦道。

“那你就去死吧!”说罢王大利忽然将胸前铁剑拔出,兔起鹘落,坐在地上的商队领头脖颈间开出一道灿烂的血花,双目圆睁,伏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一众土匪见状发出一阵嗤笑,对这场面再熟悉不过,商队则骚动起来,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蛮不讲理,一言不合便将人给杀了,无边的恐慌像天边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郑风小小年纪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血溅起时他便咕咚一声坐倒在地,怔怔望着那把染血长剑,不能言语。

“怎么可能,太可怕了,这就是土匪吗?他们太强了啊,这下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