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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影響也要去傷兵營看看,傷口要是大的話,讓他們給你縫兩針,不然傷口何時能好?”說罷,姜芃姬又道,“正巧,你讓人把我的刀拿去磨一磨,刀刃卷得不像樣了——”

李贇瞧了一眼自家主公丟在地上的刀,那刀足有一石,除了主公也沒誰能用得這麼順手。

不過,自家主公每次上戰場,歸來之後這把刀總要拿去讓刀匠磨一磨,弄好卷刃的邊。

不是刀的質量不好,分明是自家主公拼殺太起勁,再好的刀擱在她手中也是一次性用品。

“大軍還未抵達,傷兵營的線不夠用了——”

李贇仗着自己身體好,傷口恢復快,他不想和傷兵爭奪匱乏的醫療資源。

“帶來的外傷線不夠用了?”姜芃姬詫異。

李贇笑道,“傷病不止我們這裡的兵,還有北疆的俘虜呢,虛耗比預計還大一些。”

姜芃姬道,“線不夠的話,多拔幾根頭髮,傷口不是很深很長,頭髮也能湊合著用。”

頭髮雖然很脆,但兩三根卷一起,韌性強度也不低,應急沒問題的。

數年前,姜芃姬在直播間觀眾的幫助下整理了比較全面的急救護理知識。

除此之外,她還跟丸州醫館的坐堂大夫仔細討教過外傷縫合的可能性。

她當時的原話是——

“人的身體跟衣服一樣,衣服破了可以用線縫合,傷口太大的話,為什麼不能用線縫合?”

醫館大夫啞然,人和衣服怎麼能一樣?

不過誰讓姜芃姬是主公呢?

他們的薪俸都是人家發的,工作的醫館也是人家出資建立的。

起初不敢對人使用,郎中只能拿兔子或者其他動物實驗,甚至向綉娘討教各種刺繡手法。

事實證明,傷口縫合之後,恢復速度比沒有縫合快多了,化膿幾率和死亡幾率也大大降低!

郎中們找尋各種適合縫合傷口的線,還將這門外科縫合手藝交給女營的醫兵。

要知道戰爭死亡的兵,大多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於傷口處理不及時或者傷口發炎發膿。

有了較為健全的醫療護理手段和外傷縫合技術,大多傷兵是可以活下來的。

得益於此,女營越發炙手可熱。

要不是礙於女營二十五歲才能退役婚嫁的規矩,不知多少男兵想要內部消化。

肥水不流外人田!

因為傷勢而提前退役的女兵大多選擇留在軍隊當後勤,婚嫁對象不是退役男兵就是自立戶籍挑了個模樣端正的俘虜成家,自己當家主。不管是哪一種,目前過得順心如意,惹人艷羨。

“頭髮也行?”李贇詫異,“成,那末將等會兒去傷兵營一趟。”

說話間,天色已經徹底大亮,天邊的紅霞宛若顏料般暈染開來。

直播間觀眾熬夜不睡。

他們大多已經困得睜不開眼,可當他們看清濨水水面漂浮的浮屍,驚得睡意全無。

“派人把這些屍體撈上來埋了吧,不然屍體入了魚蝦的口,染臟河水,我們用水也不方便。”

姜芃姬下令,派人撈屍。

只清理自己這邊水岸的,飄到對岸的屍體則不用管了,免得過去被人射成篩子。

濨水大捷,姜芃姬這邊的士氣空前大漲。

因為東慶在北疆手中吃了太多虧,開戰之前,眾人心中還惴惴不安。

東慶主場都輸了,他們跑去人家的地盤能打贏?

事實證明,不僅打贏了,他們還大勝了!

相較於這邊的歡欣鼓舞,濨水西岸的北疆大營嘖瀰漫著沉重低迷的氣氛。

兀力拔身為老將卻被代王當眾猛批呵斥,顏面無存。

哪怕是兀力拔的政敵哈倫察,看到死對頭這般處境,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代王沒腦子,哈倫察卻不能看着對方繼續作死。

兀力拔是輸了,但勝負乃兵家常事,總不能因為一場失利便將兀力拔打至谷底吧?

北疆能征善戰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魯莽武夫,真正有腦子的統帥不多。

如果兀力拔被廢了,北疆才要完蛋了。

擱在以前,哈倫察也認為腦子再好抵不上拳頭堅硬。

自從圍觀孫文一人便將北疆朝堂玩弄股掌之間,他便改了一貫的堅持。

兀力拔一定不能出事!

想到這裡,哈倫察出列幫兀力拔說好話,惹來眾人懷疑的目光。

哈倫察和兀力拔不是政敵冤家么?

什麼時候兩人冰釋前嫌了?

代王心中憋着火,但哈倫察是他仰仗的心腹,他不能不給對方面子。

乾脆讓兀力拔去養傷,養好傷再戴罪立功。

等所有人都下去了,代王特地留下了哈倫察。

“難道我泱泱北疆竟無一人能取代兀力拔?這個老匹夫,到底是老了——”

代王問哈倫察,越是這個處境,他越是懷念遭遇不測的孫文。

“倘若載道在此,兀力拔老匹夫焉能如此囂張——”

哈倫察沉默地立在一側,他可不想觸對方霉頭。

等代王發泄夠了,哈倫察才道,“代王,依臣之見,柳羲此次勝之不武。”

“什麼意思?”

“若兩軍對壘,我軍定能大勝而歸。依臣愚見,此次聲東擊西之計是極好的計謀,但柳羲帳下謀士眾多,一定有人看穿了兀力拔將軍的計劃,針對性地做了防範、設下嚴密防範。”

換而言之,不是兀力拔輸給了柳羲,更不是北疆士兵輸給了漢家軟腳蝦,他們輸在了計謀!

這麼一說,代王心裡好受多了。

“那該怎麼辦?”他道,“難不成任由一方渡河,擺開陣勢打一場?”

哪怕他們願意,柳羲那邊也不肯答應呀。

他們是敵人又不是戰友,怎麼會交託信任?

哈倫察道,“臣並非這個意思,只是現在士氣頹靡,急需重振軍心。”

士氣都沒有,打仗打個蛋。

很顯然,代王抓重點的本事有點兒迷。

代王道,“若載道還在,孤何至於此——”

哈倫察:“……”

凸艹皿艹艹!

真踏馬夠了!

沒等代王想出個辦法,二人耳尖地聽到了號角聲。

“哪裡的號角?”

高亢凌厲的號角聲帶着沉重殺氣,側耳細聽,似乎還有轟隆鼓聲,宛若暴雨般密集。

錚錚號角,聲聲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