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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榮汶俯下身子,耳邊卻響起姜採的聲音。

他心中又驚又喜,下意識的翻身坐起來,四處張望,屋內紅燭暖帳,哪裡有姜採的影子,不過是自己心中所盼罷了。他扶額,臉上欣喜笑容一點一點退了下去,重新布上一層冰霜,重重嘆了一口氣。

宛如被榮汶搞的一頭霧水,但秉持着職業素養,迅速反應過來。揪着散亂的領口,在榮汶身後坐起來,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軟聲道,“王爺,如兒雖未經人事,但願意委身王爺。”

榮汶感受着後背傳來的溫度,耳邊聽着美人溫柔的聲音,心裡卻毫無漣漪。他挺直脊背,沒理睬宛如,霍然起身,站了起來。並未回頭,“今日唐突姑娘了。”說完,便闊步向外走去。

宛如又是震驚又是失落,望着榮汶的背影,一雙小手漸漸握緊身下的芙蓉錦被,眼眶、鼻頭微紅,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在門外聽聲等着伺候的小七,見榮汶一臉冷峻的出來,忙鑽進屋裡,探頭來瞧。見宛如披着頭髮,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落淚。心下狐疑,腳下輕跑幾步,到了床前扶住宛如,“如姑娘,這是怎麼了?”

她本是想問王爺怎麼走了,又覺得太直白傷人,硬生生忍住了。

宛如聽見小七的聲音,如夢初醒,淚眼迷濛的看向小七,貝齒緊咬下唇搖了搖頭。客人什麼都沒做,就把做好準備她扔下了,這是奇恥大辱。況且,這位客人還是難得的金主。

小七看不得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攬過她瘦削的肩膀,安慰道。“王爺雖未留宿,可到底是點了姑娘的。那王爺就是你的恩客,有王爺這棵大樹乘涼,你便可不用擔心媽媽逼你接客,也不怕那些垂涎你美色的傢伙了。畢竟,這京城之中能大過王爺的人不多。”

宛如順勢摟緊了小七,木訥的點了點頭,心頭一片茫然和不甘。“可王爺什麼也沒做。”

“關着門,屋裡只有姑娘和王爺,做了什麼誰清楚?只要姑娘和我不說,難道王爺會出去說?姑娘只管將心放在肚裡,安心做王爺的心上人。只要王爺日後還來,姑娘就算嫁不進王府,也早晚能脫身做個外室。”小氣拍了拍宛如的肩膀,起身,向外招呼,“快去燒熱水來,姑娘要沐浴。”

一聽沐浴二字,宛如臉上一紅,明白了小七的用意。低垂下頭,覺得略略有些對不住榮汶。明日,整條街都會知道她宛如今夜開了苞,與廣安王一度春宵。

榮汶走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街邊也有許多餐點鋪子開了門,空中已升起渺渺炊煙。他煩悶的一夾馬肚,在街上快馬奔跑起來。

此時,姜采也在不安的睡夢中醒了過來。躺在小榻子上的碧絲聽見響動,輕聲問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姜採回答,因是一夜沒有睡好,嗓子有些沙啞。

碧絲聽了,忙爬起來披上衣服,藉著微弱的光亮摸到窗邊的長條几上,給姜采倒了杯溫水遞過來。

姜采接過茶碗,一面喝了,一面看着碧絲一左一右將床幔掛起來。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頭,“現在什麼時辰了?”

“才剛過了卯時,天還未大亮呢。”碧絲接過姜采遞過來的茶碗,放回去後,又拿了曲紋雙拐的火鉗將腳爐里的炭撥了撥,讓它又燃的旺了一些。

姜采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道,“既然還早着,你也再睡一會吧。”

“奴婢早起慣了的,不打緊。姑娘昨夜裡一直翻身,怕是沒睡好。不若再睡個回籠覺吧。”碧絲走回到姜采身邊,在床邊坐下。

姜采搖搖頭,“夜裡走了覺,早就不困了。不若叫她們進來,伺候洗漱吧。”

“是。”碧絲應聲,轉身出了內閣。

須臾便有一排小宮女,手裡或端着銅盆、或端着杯盞、痰盂等物魚貫而入。

碧柳打着哈氣跟在最後,等姜采洗漱完畢後,上前來替她梳頭髮。碧柳則端了一隻白瓷繪五彩花卉的小蓋盅來,地給姜采。“姑娘,早起聽你嗓子有些沙啞,奴婢特意囑咐廚房現炖了這甜茶。是用羅漢果和梅粉兌了紅糖炖的,最是潤肺養胃,您先用一碗吧。”

姜采接過小蓋盅來,用白瓷的勺子攪了攪,慢慢喝下,羅漢的甘苦和梅粉的酸甜合在一起,甘甜適度。溫溫熱熱喝下去,胃裡暖融融的確實舒服。

一碗喝下,姜采覺得人也精神了不少。瞧見小宮女們都各司其職,或是收拾寢殿、或是在外間擺飯。姜采側目看了看仍在和頭髮較勁的碧柳,“昨日聽寧遠侯府的小公子說,寧遠侯娶了新夫人。不知這位新夫人是哪個。”

碧柳小靈通的屬性,在宮裡頭也發揮的極好。自昨日里見姜采似是對這件事頗感興趣,回到宮中後,就抓了好些糖果、點心,去拜訪她新結實的小姐們。閑聊家常過程中,便將消息探聽的清清楚楚。

眼下聽姜采問,忙迅速將她的頭髮挽了垂雲髻。一面將放着各樣首飾的紫檀木三層雕花大妝堰打開,一面道,“聽說,是娶了秦家的三姑娘,秦妙音。”

姜采頗為吃驚,透過銅鏡看着碧柳。“怎麼會娶了秦家姑娘?”

“個中緣由,奴婢也不知詳盡。聽麗嬪娘娘宮裡的珍兒那意思,應是秦三姑娘用了什麼旁的法子,賴上了寧遠侯。橫豎寧遠侯也是繼娶,門楣要求倒也不高。況且,京中誰人不知,寧遠侯府早就是外強中乾了,這些年也不過是靠着先夫人的嫁妝貼補。侯爺不作為,府里上上下下倒各個都是花錢的好手,只出不進好些日子了,想來也是日暮西山,沒幾年好光景了。”

姜采是了解秦妙音的,她並非是個普通女子,且野心極大。她雖前世的確傾心寧遠侯徐長卿,也委實和他過了一段琴瑟和鳴、恩恩愛愛的日子。可若同榮華富貴比起來,那點情誼不算什麼。

處心積慮嫁入日漸衰退的寧遠侯府,不太現實。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所圖。

碧柳將妝堰的三層一次拉開,分別擺了三隻釵在姜采面前。姜采最終挑中了中間那隻丹鳳銜紅寶累金絲珠釵,顧自往髮髻上一插。“最近四妹妹的婚事可有消息?”

“有呢。”碧柳應聲,“老太太給說了永安侯府的三哥兒,只是,四姑娘不大滿意。想來是還在惦記着二皇子。”老友書屋

姜淮喜歡二皇子榮沐,在英國府並不是什麼秘密。說著,碧柳又輕笑了起來。“不過,四姑娘雖是咱們國公府的姑娘,可到底生母是個犯婦,便是聖上垂憐,也沒幾戶人家願意與之結親。更別說,是二皇子了。”

這可也未必啊,秦妙音保不齊就是看中了榮沐這個高枝兒,才嫁給他舅舅寧遠侯。而榮沐既有奪嫡之心,最好的幫襯除了祁王府,就是英國府。

祁王嘛,是保皇派。一切以皇帝的心意為尊,先太子故去,皇帝一直不立儲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為了等小皇孫長大。即便不是等小皇孫,還有顧後所出的四皇子這個嫡出的皇子。祁王,保誰都保不到名不正言不順的榮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