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原來如此

忙碌而又平淡的一天又過去了。

傍晚，林素陪着秦升在咖啡店的欣賞落日的餘暉，夕陽灑滿海面，天水共長一色，可以看見遠方的海島和漁船，海鳥在天空中追逐着自由，海風拂面而來，秦升和林素相對而坐，彼此柔聲細語的聊天，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

安安上來詢問林素一些小事的時候，林素讓安安把昨晚唯一跟着出來的男孩宋代叫來，春風十里基本都是女人，但還有四個男人，其中兩個是兼職的學生，可是昨晚整個春風十里，唯一站出來的，只有平日里少言寡語卻踏實本分的宋代。

對於女人，畢竟幫不上什麼忙，只要不被波及就好了，所以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至於其他幾個男人，他們沒有站出來，秦升能理解也不責怪，畢竟這社會誰都不願意惹事，何況是面對一幫沒有底線的混混，他們不是本地人就是學生，保不準回頭就會被報復，只不過秦升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過呢，讓秦升欣慰的是，最終宋代站了出來，這個很少說話的男孩讓秦升眼前一亮，他覺得一個男人，一個年輕人，如果沒了勇氣和擔當，最終會重歸平凡，一輩子和大多數男人差不多，平庸無能。

謹小慎微，敬終慎始，權衡利弊，都不是壞事，可是偶爾的血氣方剛和衝動熱血，是一個男人該有的閃光點。

安安給宋代說，老闆娘和老闆讓你上去呢，宋代稍微有些意外，不過多少是廈大的學生，又不是書獃子，知道肯定是昨晚的事。

唐信心裡很不是滋味，昨晚也就宋代敢站出來，他沒那個膽子，老闆和老闆娘自然心裡感激，這以後也肯定會把宋代當回事，他就沒這待遇了。唐信搖搖頭喃喃自語，一個破咖啡店么，老闆和老闆娘能有多大的本事，他也就是在這裡打工掙點錢，宋代這是走了狗屎運，昨晚真要打起來了，今天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咖啡店的二樓，宋代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淡淡道“秦哥，林姐，你們找我？”

秦升揮手淺笑道“宋代，過來，坐着說”

宋代緩緩走了過來，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下，林素很自然的給宋代倒了杯茶，這是整個咖啡店，除過秦升第二個享受這種待遇的人，宋代有些受寵若驚。農村出來的孩子，心裡多少有些自卑，面對任何人和事情都沒底氣，宋代以前都不敢和女孩子說話，直到上大學以後才慢慢適應，不過平日里就算是在咖啡店，他也很少和安安樂樂這種漂亮的女孩聊天，更別說是林素這種他驚為天人的女神，和林素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

桌上放着一個小紙袋，裡面裝着一萬大洋，秦升笑眯眯道“宋代，我和你姐聽他們說，最近你家有點不順，你來春風十里也半個月了，做事做人我和你姐都看在眼裡，這點錢算是我們的心意，你拿着先用，不用着急着拒絕，算是我借你的，以後你有錢了，可以再還我們”

對於秦升來說，別人對他好，他肯定會雙倍回報，別人對他不好，他也一定會加倍奉還。

宋代不傻不笨，知道怎麼回事，但他不是那種沒邏輯沒原則的人，他不卑不亢道“秦哥，林姐，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我能在春風十里有這份工作，已經很感激你們了，何況在這裡的工資都要比外面那些兼職高，我在這裡不僅可以掙到生活費，還能留出幾百塊錢給家裡，所以我努力做事，那都是我的本分，如果我在這裡不好好乾，那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宋代此話一說，秦升和林素對這孩子都是刮目相看，不是誰在這個時候都能說出這番話，昨晚的事情可能是衝動，今天可能客氣的拒絕或者推辭的接受，但還能如此理智的說這些話，這孩子真不簡單。

“昨天晚上，我也沒做什麼，只是怕你們出事才跟了出來，你們對我不薄，這時候我也不能臨陣退縮，如果你們受了傷出了事，我心裡不安，其次我這份工作未必會繼續，所以出於任何理由，我都得出來”宋代如實說道。

林素看眼秦升，默默點頭，意思很明顯，秦升也很欣賞宋代，多少孩子年輕時都是如此，真希望大多數孩子，再進入社會若干您以後，依舊能保持這樣的初心，不和這個社會同流合污。

本來秦升覺得挺簡單的一件事，聽完宋代這話，他卻認真起來，把宋代當個同齡人對待道“既然你那麼說了，我也就實話實話，我這人不喜歡藏着捏着，昨晚你能站出來，我和你姐都很意外，也很欣慰，不管最後怎麼樣，你這麼做，讓我們刮目相看，其次這錢我們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你家的事也聽說了，但本想只給五千，畢竟誰家沒有家長里短，我這腿還瘸着呢，給一萬也是因為昨晚的事，我們心裡感激你，最後，錢你得拿着，這個時候別在意麵子，家裡的事重要，如果真的感謝我，以後好好讀書好好工作就是”

“行”聽完老闆的這番話，宋代不再囉嗦，直接點頭道。

如此的果斷，讓秦升和林素再次意外。

宋代起身，拿起紙袋咬牙道“秦哥，林姐，謝謝你們了，這錢我一定會還，我先去忙了”

說完，宋代就走了，雙眼有些微微濕潤，這讓他想起媽媽以前說過的話，善良的人，老天不會虧待，只要願意付出，終歸會有回報。

宋代走了以後，秦升和林素陷入沉默，秦升很是感慨，前幾天遇到的那個陸江白，讓他很是欣賞，今天見到最真實的宋代，也讓他刮目相看。

“誰說寒門難出貴子？”林素若有所思道，這樣的孩子，只要不急於求成不走彎路，如果不成功，老天爺那是瞎了眼。

秦升淡淡笑道“這讓我想起以前別人給我說的話，只有努力過的人，才能去談出身、天賦和運氣的重要，沒有努力的人，沒有這個資格”

“老祖宗說的最直白的話，是金子總會發光”林素握着秦升的手柔聲道，這話似乎也是給說秦升聽的。

當秦長安準時出現在春風十里的時候，樂樂連忙跑了上來，激動道“秦哥，那大叔又來了”

秦升和林素相視兩眼，彼此都沒說話，良久林素才笑道“你去吧，畢竟大叔幫了我們大忙，別想太多”

秦升點點頭下樓了，林素則沒有下去。

“我還以為你不在呢”秦長安見到秦升後淺笑道，成大事的男人，在見到任何人物，不管是執牛耳者，還是最底層的普通人，都要保持自己一貫的行事風格，這才是真本事，可是大多數人卻是，見到大人物阿諛奉承，見到普通人卻是理直氣壯。

秦升緩緩坐下道“在樓上陪媳婦看夕陽，這不聽您來了，趕緊下來”

“昨天你可不是這樣”秦長安打趣道。

秦升一本正經道“誰讓昨天大叔你幫了我大忙，不然我現在還不一定有機會和你坐在這裡，現在我們店裡都把你當最高規格的貴賓接待”

“我還是希望你把我當普通人”秦長安隨口道，他真不希望和秦升的接觸，失去了彼此本來的身份，這樣真不好，不利於他以後和秦升的發展。

秦升覺得既然已經知道一些事，就沒必要藏着捏着，這會讓人覺得虛偽，所以直接道“我倒可以，可是店裡這幫孩子，昨天就在猜，大叔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可以直接聯繫副市長，他們可沒見過這樣的人物”

“你是不是也在猜？”秦長安開玩笑道“不過看你這說話的風格，應該比他們見過世面，不然也不會這麼和我聊天”

“實話，我也在猜”秦升如實說道。

秦長安笑呵呵的解釋道“以前在廈門工作過，所以認識些朋友，後來去了北京，一直到退休，這也是我為什麼每年，都要在廈門住一段時間的原因”

“原來如此”秦升意味深長的點頭道。

秦長安不敢深聊下去，隨口道“今天過來就是和你打個招呼，明天我就得回北京了，回去有點事要處理，不過忙完還會來廈門，難得這次遇見你這樣的小朋友，也算是忘年交了”

“大叔那你一路順風，春風十里歡迎您再來”秦升輕聲說道。

秦長安揮揮手，徑直起身離開了，咖啡店裡的員工們都客氣的和他打招呼，秦長安真有些後悔昨晚出面幫忙，沒想到被一幫小混混打亂計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過如果不出面，秦升昨晚可能真得出事。

第二天，秦長安和莊周都走了，莊周臨走前告訴秦升，杜江的事情已經處理了，他手上犯了好幾個案子，趁着這次機會全部清算，估摸着又得關好幾年，其實都是秦長安處理的。

緊跟着派出所的陳所和幾個警察來道春風十里，名義上是找秦升等人補充筆錄，主要還是和秦升打好關係，聊了會天就自來熟的稱兄道弟，拍着胸脯道，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打電話，秦升也只能笑着敷衍着，誰讓這是這個社會的常態，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變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