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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厭煩至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那一點小力氣在黑衣客面前卻無疑螳臂擋車。兩人撕扯了片刻,瑞安便就喘息着放棄了掙扎,只任由黑衣客抓着不放。

黑衣客尚有自知之明,西山大營里人才濟濟,不乏身手高強之輩。朱氏父子又是忠心護主,只要瑞安開口,這對父子才不管自己與瑞安是不是同盟。

因此,他雖然囂張,卻並不敢如同在芙蓉洲那那般放蕩。

黑衣客只是恨恨在瑞安胸前一擰,解氣似得大力揉搓着問道:“說是不說?”

瑞安被他弄得又痛又癢,躲又無處可躲,身子一個勁兒哆嗦。只呻吟着說道:“你的疑心忒重,快些放開手。我實話告訴你,只為那些日子身上酸泛,實在吃不消你每夜索取無度,所以才避去宮中幾日。”

黑衣客握着她的手腕,將她重重往榻上一擲,卻懶得有欺身而上的心情。他只沉沉望着瑞安道:“你也有認輸的時刻么?這筆帳往後再算,如今三塊兵符已經合一,你當務之急是要找出手持兵符之人,奪下這要命的東西。”

幸而榻上鋪了厚厚的錦褥,瑞安依舊被黑衣客摔得七葷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她忍不住破口大罵,怒喝道:“當我不想找尋?誰知道當年那該死的留了多少後路?他跟在他身邊都不確定,讓我從哪裡搜尋?”

黑衣客瞧着瑞安青絲散亂,臉色比往日添了憔悴,到底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他不再說話,而是自己執起案上的茶壺,倒出杯滾燙的茶來,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方才衝著瑞安發了一通脾氣,實則他自己更是色厲內荏。如今消息確鑿,青龍等幾人都還健在,便是黑衣客無法揮去的夢魘。

當日發下的誓言猶在耳邊,黑衣客記得他們四個信誓旦旦,一同向蒼天許諾,必定會同心協力護衛景泰帝的江山。如果哪個違背,必當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言猶在耳,人卻各分了東西。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傳說中的四大神曾獸各守一方,都是不死之身。當黑衣客妄圖以火舌與弓弩長陣將其他三位兄弟斬草除根的時候,大約早該預料到並不會一帆風順。

牛皮帳中氣壓低沉,到是瑞安先開口問道:“你到如今也不肯說在京中到底頂着誰的身份,如今你跑來西山大營,那重身份受不受影響?”

說到這裡,黑衣客方露出一絲笑容:“想要查我的底細,哪有那麼容易。想我當年身為四大暗衛,難道手底便沒幾個死士?你放心,我的身份自有人頂替,他們現如今還瞧不出端倪。”

瑞安情知再問無趣,只是哼了一聲,便闔衣向里而卧,閉着眼睛歇息。

此時此刻蘇梓琴帶着滿心的牽掛一路北行,恨不得縮地成寸,何曾與她跟瑞安說過的那樣要一路遊山玩水。

初初離開十里長亭,蘇梓琴便請了宋大人過來說話,道是如今天寒地凍,不若早去早歸。請宋大人曉行夜宿,路上不必特意為她耽擱行程。

宋大人初時接了這趟差事,一想到自己要陪着這位嬌滴滴、蠻橫橫的皇后娘娘出行,定會極難侍候,心上也曾打鼓。

只為他為人木訥正直,上頭安排的差事不好推卸,心裡實在是叫苦不迭。聽聞蘇梓琴如此說法,又一連相處了幾日,到覺得蘇梓琴平易近人。尤其是並不耽擱行程,一切以宋大人的安排為準,甚和宋大人的心意。

蘇梓琴一行於十二月初啟程,路上趕得十分急,臘月二十一日便到了大阮京師,先在鴻臚寺館下榻,直接命人給仁壽皇帝遞了國書。仁壽皇帝滿打滿算,覺得蘇梓琴最早能趕在臘月三十抵達,到被她弄得措手不及。

既是大裕皇后娘娘親至,仁壽皇帝自然要給些面子。他曉得所來這位是陶灼華名義上的親妹妹,便特意派德妃娘娘帶着陶灼華,再領幾個宮妃一同去迎,將蘇梓琴從鴻臚寺館直接接入了宮中。

德妃娘娘打理內務府十分盡心,來時已經吩咐內務府將與坤寧宮比鄰的馥馨宮收拾出來,只等着安排蘇梓琴入住。

蘇梓琴蒞臨馥馨宮時,只覺滿殿的芝蘭瑞氣,一應承塵、帷幔、坐褥、錦墊之物都是簇新的明黃團花如意紋樣,錯落有致的花架上幾枝迎春吐蕊,正是小雪飄雪,花香馥郁。

亮櫃格上擺着幾件琉璃盆景、瑪瑙山水的石刻,炕桌上是一套烏雲凍頂的蕉葉杯,炕屏是四時一年景的江山萬里圖,各處妥帖無比,於細微處見了功夫。

眼見德妃娘娘觀之可親,又安排得着實溫馨,蘇梓琴誠心誠意向她道了有心。眼角餘光掃過依舊身着玉簪白顏色,上頭繪綉紫丁香妝花小襖的陶灼華,蘇梓琴覺得經過這幾年的積澱,女孩子的眉眼越發沉靜從容,瞧着更為耐看。

見陶灼華只是沉默,蘇梓琴反而上前一步,與她依舊隔着些距離,柔婉地喚了聲:“姐姐”,再唏噓着說道:“幾年不見,姐姐比從前更加好看了。”

陶灼華輕籠着鬢邊的髮絲,亦是適度從容,向蘇梓琴淺淺笑道:“多謝皇后娘娘誇獎,其實您也一樣,比在長公主府初見時更添風采。”

兩人只是相對而立,都不曉得該如何往下開口。

德妃娘娘深知陶灼華做為質子入京是被瑞安算計,兩姐妹見面並不多話也在她意料之中。面對蘇梓琴方才的謝意,她也只是溫婉含笑,向著蘇梓琴輕輕一拜:“皇后娘娘一路辛苦,您先稍事安頓,晚些時候臣妾再來請安。”

明知眼前這位就是陶灼華未來的婆婆,蘇梓琴何必在她面前託大。她親手攙了德妃娘娘起身,極親切地說道:“娘娘千萬別以臣妾自稱,梓琴雖為大裕之後,若要續起年齒便是您的晚輩,下次見面您直呼梓琴的名字便是。”

德妃連稱不敢,她並不曉得從前的蘇梓琴如何跋扈,除卻瑞安算計了陶灼華那一切,到對這位年輕的皇后娘娘頗具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