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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啊,说话办事都得谨慎些...老夫...”吃桃人刚想同这混小子好好说道说道,话还没说完一半,只见眼前红光一瞬,千栖夜已经扬剑朝那边冲了过去。

这里是轮转月的内部,千栖夜虽然从来涉足此地,但是凭他的直觉,这群乱糟糟的幽灵里极有可能有一个或者几个正是这轮转月的本体或者要塞,而他既然要打破轮转月的规矩,抄家伙动手是最直接的方式。

“这小子是什么人?!黑的白的?”

“什么黑的白的,你没看见他还是活的吗!”

“啊,活的?...活的...那算哪边的?”

“哪边都不算!”

“那就别管他!碍事呢!”

那边乌压压的正打成一片的幽灵们突然眼瞅着一个红影朝这边飞袭而来,立即爆发了热烈的讨论,而在这急促又言简意赅的讨论结束后,他们瞬间达成了暂时的共识,联手迎战。

吃桃人摇摇头,他对那边的状况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他觉得根本没有悬念。老大爷平静又端庄地坐了下来,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小茶壶,随手架出火堆,开始悠闲自得地煮茶了。

没一会儿,闷闷地一声“咚”响砸响在地。吃桃人都没挪眼,没啥好看的,定是千栖夜,他自顾自地再添了把乱七八糟的茶叶进壶,继续看着水咕咚咕咚地沸腾着。

而千栖夜从地上爬起,魔躯虽并未损伤,但他简直不可置信自己败得如此简单粗暴,想都没想提起契魂再次冲了进去。这次红光涌瞳,獠牙利爪皆显现无遗。

“哦哟,这是拼命了。”吃桃人就瞥了一眼,啧啧两声,继续望着他心爱的茶壶自言自语道,“底子确实不错。”

大概也就是他这壶不知何名五彩斑斓百花齐放的乱炖茶煮好的时间,千栖夜已经不知道被那群古怪的幽灵打出来了多少次,对方明显更专注内战,对他的挑衅不痛不痒地接两手,却足以让魔君大人一败涂地。

此时千栖夜已经挂了一身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满目愠色,灵光愈裂。千栖夜从晋魔来在三界几乎再没遇到任何值得一提的对手,而眼前这完全被碾压的局势真是刺激得神经都快爆炸了。

“他们都是你的前辈。”吃桃人煮好茶,倒了一杯自我品尝着,茶水里冒着橘色的泡,“少说都大你个小万把岁,打不过很正常哈。”

这么一句奇奇怪怪、不知究竟真心假意的安慰瞬间掰断了魔君大人最后一丝冷静,千栖夜怒发冲冠,提剑陷战,俨然一副不死在里面就绝不退缩的气势了。

吃桃人剑眉乱跳。嗯...难道是自己劝慰不得劲?这小子怎么好像更冲了?

待他细细品完他自己泡的诡异浓茶,舒坦地打了个嗝。

一抬眼,那边的内战似乎也终于打算暂时休止了。他赶紧扬了扬手,其中一方人会意,把千栖夜丢了出来。

魔君大人再次被“咚”地一声闷闷砸地,依旧死咬着牙,硬是半声痛都没漏出来,就跟丢了个包袱砸落似的。

吃桃人拍了拍袖子,起身走...嗯...起身飘了过来。

千栖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大战了多少回合,反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体力已然透支,看起来颇为狼狈,好像离死不远了。不过吃桃人知道他灵脉完好,无非是养一会儿的事。

但是为了避免这混小子再不听人讲完话,他得赶紧开口。

“哎,还是跟老夫聊聊吧。”吃桃人撑着下巴,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地上的千栖夜,“打也挨够了不是?年轻人啊,就是得...哎?哎?”

千栖夜又是以神速一般翻了起来。眼看那边的幽灵们都已然要散会的意思,各自飘然而去,而他手腕一转,手里的魔剑再次亢奋地颤抖起来。

吃桃人也真是感叹现在后生晚辈的倔脾气,主动伸出手拉住他。而千栖夜扭过头,瞪大双眼,眼瞳中犹如鲜红的岩浆汹涌,他此时的周身有异常强烈的结界灵流窜动,这人居然轻而易举地穿透碰到了他。

“老夫姓苍,单名一个纪字,是...”吃桃人缓缓开口道,而要介绍身份时他又顿了顿,他觉得神界尊者、战道天雄什么的破烂称号好像都不大顶用,思索了一圈,言简意赅道,“力战神沧白雪她师父。”

果然,这一句话犹如一剂静心素,一下打进了千栖夜的心脏,他明显愣了愣,契魂这才安静了下来。

苍纪心想自己真是料事如神,这混小子和自己的得意徒弟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苍纪...是...老人家吧?”千栖夜瞳底的红光渐渐消散,他还有点懵懵的。苍纪的真容千栖夜自然也是没见过的,但是眼前这个白衣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面相,好像和那些记书上的画像差之甚远。

“怎么?老夫死都死了,还不让我把魂容整年轻点?”苍纪挑起一边眉。

千栖夜没说话了。

魔君大人现在竟然鬼使神差地想着这人若当真是沧白雪的师父,那么顺理来说也算是他长辈了,自己应该...是不是应该装乖点?...

忽然,整个城堡好像暗了一格。

那些争打的幽灵已经尽数散去,周遭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下更加深浓的红色空气。

“混小子,你的来历老夫已经知晓了大概了。你刚说——你是来消名字的?”苍纪问。

“是。”千栖夜不假思索道。

“可是我徒儿的名字?”苍纪揣着手,“毕竟这里可没有你的名字。”

“是。”千栖夜点头。

“你消不了。”苍纪也不假思索地说道。

千栖夜拧眉,未语。若是之前,他怕是绝对要反驳的,可是如今,魔君大人一是吃了挫,二是为了乖,好像只能不说话了。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消不了。”苍纪又道。

千栖夜抬眸,瞳光亮了亮,他瞬间了然苍纪的意思。

“看到那道光了吗?”苍纪伸手指道,“你若想出去,我现在给你打开,你还能走。这次的降月临世的所剩时间不多了,后面你再想走,可能就要看运气了。”

千栖夜仿佛根本没听到这段话,毫不犹豫道:“怎么消?”

苍纪笑了笑,好小子,不错。

“现在不是时候,你要知道,就得留下。”苍纪飘着身子,也慢慢向一个方向归去,“留下,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就谁都说不清了。老夫这么多年确实在等一个人选,但是不是你——就不得而知了。”

千栖夜垂眸。

苍纪顿了顿,回过身来,道:“所以,你得自己做出抉择,是去还是留...”

“留。”

苍纪笑了下,摆摆手。

千栖夜便毫无顾忌地跟着他走了。

之后,千栖夜便可以说是被关在了轮转月之内。降世周期结束,轮转月归于混沌空间,也就是轮转月所谓的沉睡时间。而那天瑾叔自然没有等到千栖夜的归来,但是他从未离开,抱着信念耐心地等待着,本来神圣的求婚盛宴也不了了之,很多妖魔甚至还没听到消息。而千栖夜也就此在魔界暂时消失,瑾叔紧急联系了寒羽,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寒羽虽然万分惊愕却又不得不咬牙先稳住场面,封锁消息流传,随之而来便是沧白雪离职,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千栖夜在轮转月里待着。

每天听苍纪循序渐进地给他讲解关于轮转月的各类信息。千栖夜发现,这位尊者和记书上写得还真是一模一样,顽劣随性,天天都要整点黑暗料理给自己瞎吃,反正他老人家如今这副模样倒也不担心被自己毒死的可能性了,而苍纪在轮转月里最大的爱好还是给自己换魂容,男女老少品种繁多,基本一天换一个样,用他的话来说,闲的。

比如千栖夜现在就只能生无可恋地看着一位膀大腰圆、身材姣好的白衣女人手持一把折扇正晃晃悠悠地在他眼前转着,一边转一边讲着正事。

轮转月中的幽灵,其实就是从古至今所有的向轮转月祈愿、最终所付出的魂灵。这些魂灵,分为黑白两道,也就是善魂和恶魂,而这两方魂灵在轮转月体内自从存在起,便无休止地争斗着。千栖夜一开始猜的确实没错,他们其实皆是轮转月的一部分意识,而短暂胜出的魂灵从而影响着轮转月的意志,但是往往一段时间后他们又会被另一方所镇压夺权,周而复始的噩梦循环。

而此次,轮转月的周期之所以提前,是因为这三界之中有人用力量在召唤它,在一千八百年前,有人从外界介入了轮转月的内战之中,并且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个奇妙的合作。而这个合作正是恶魂一方所促使承诺的。

现在,苍纪所在的善魂一列陷入了被动的僵局,有的事情在向着难以设想的方向发展着。

千栖夜在了解清楚后,并没有发表任何评价,索性单刀直入道:“要我怎么做?”

“你想做的事情,必须等到下个降月临世才能办到,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时机。”苍纪用折扇有一打没一打碰着自己的胸脯子,别说,好像还真挺好看。

“那我现在?”千栖夜歪头。

“我说过,我在等一个人选。我需要一个人,把他足够强大的力量融入轮转月的力量。”苍纪正色道,“这是唯一的战术。”

“怎么融?”

“需要你的血。”

“多少?”

“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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