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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軼翔把陸氏集團的大部分產業都遷移到了香港,但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香港就變成了一座孤島,陸昱霆也很少有機會去香港料理那邊的生意。好在當初陸逸翔讓海分部的唐漢珍結束在滬的業務,前往香港打理,所以,陸氏集團在香港的生意還算能正常運作,但陸氏集團在廣州留下的產業大都關停,只有白雲日報,宏運船務,宏濟醫院,宏盛糖果廠等幾家還在慘淡經營着。

廣東省是甘蔗的重要產地,所以製糖業也比較發達,宏盛糖業是其中的佼佼者,幾乎廣東省的近一半的糖業是被宏盛壟斷的,宏盛糖果是廣東省男女老幼都耳熟能詳的品牌。

但自打日本人來了之後,又是轟炸,又是“三光”政策,廣東的甘蔗產量都不到戰前的一半,這年頭,別說是吃糖,連吃口飯都不易。所以廣東的製糖業也遭到重創。不過,宏盛糖業卻在行業中保持翹楚的地位,那是因為陸軼翔引進了新的機器設備,製糖成本下降不少,所以,宏盛糖業經營狀況還不錯,還能保持盈利。

山田集團名下曾經有一家山田製糖廠,可是因為經營不善,處於倒閉狀態,而宏盛糖業的經營狀況令山田很是嫉妒,他早就眼紅宏盛糖業這塊肥肉,想要佔為己有,陸軼翔在世時就開始打宏盛糖業的主意,曾經偷偷派人去砸廠子,損毀機器,但被護廠隊的工友們識破,把那些流氓抓獲,而那些流氓也都招認了,這使得山田在廣州商界一直被恥笑。

現在陸軼翔已經死了,雖然陸昱霆接管了陸氏集團,但畢竟年輕,山田覺得陸昱霆年少可欺,所以根本不把陸昱霆放在眼裡,何況他的身後還有日本憲兵隊撐腰呢。現在渡邊又為玉蓉的事情嫉恨陸昱霆,因此,山田覺得整垮陸昱霆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於是,山田派了黑龍會的一些日本浪人去宏盛糖業鬧事。

看門的老伯見幾個穿着和服的日本浪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廠子,連忙前去阻攔。

“哎哎哎,這裡是糖果廠,你們不要瞎胡來。”

日本浪人根本就不把老伯放在眼裡,把老伯推到在地,然後闖進廠子里,一陣打砸,把辦公室的窗戶都砸碎,把油漆潑在車間里。

“你們要幹什麼?”一個敦實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耿師傅,小心他們手有傢伙。”旁邊一個夥計提醒這位中年人。

耿師傅是個老工人了,已經在宏盛糖業幹了十多年了,次護廠隊抓住幾個鬧事的流氓就是耿師傅帶領大夥一起乾的。

“你們到我們廠里來搗亂,我們決不答應,兄弟們,操起傢伙,把這些日本狗雜碎趕出去。”

耿師傅一聲令下,廠里的弟兄們紛紛拿起鐵鍬,砍刀朝日本浪人逼近。日本浪人見勢不妙,連滾帶爬溜出了廠子。

陸昱霆接到電話,得知宏盛糖果廠出事了,連忙趕到糖廠。

“耿師傅,我們有沒有人受傷?”昱霆最關心的是工友的人身安全。

“沒有,這些狗雜碎見到我們也拿起傢伙,都嚇得屁滾尿流逃跑了。”

“那他們有沒有人被打傷?”昱霆擔心萬一這些日本浪人因為受傷而訛詐宏盛糖果廠的話,他要有所心理準備。

“沒有,我們就朝他們走過去,還沒動手,他們就溜了。不過,陸老闆,你看,他們把油漆潑的到處都是,我們這些糖紙可就泡湯了。”

“只要人沒事就好,這些糖紙我會重新訂貨,大家把車間整理一下,把碎玻璃都掃乾淨,請人重新配幾塊玻璃。”

“好的,陸老闆。兄弟們,把廠子收拾乾淨。”

昱霆把耿師傅叫到車間門外。

“耿師傅,這伙日本浪人不會無緣無故來這兒鬧事的,恐怕還是跟山田有關,你組織一些弟兄晚在這兒值夜班,多留意一些,我怕山田賊心不死,還會趁機搗亂。”

“好的,我會吩咐下去的。”

“辛苦你了,耿師傅,這些錢你先拿着,給工友們買些宵夜。”陸昱霆把一疊錢塞給耿師傅。

“陸老闆,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老員工了,大傢伙都愛廠如家,我們絕不會讓山田的陰謀得逞。”

“謝謝!那就拜託了。”

山田見這些日本浪人都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很是惱火。

“我讓你們去把陸昱霆的糖廠砸了,你們居然被趕出來了。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那些護衛隊的工人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拿起鐵鍬和砍刀就向我們逼過來,他們人多勢眾,我怕我們吃虧,所以就回來了。”一個日本浪人向山田解釋。

“幾個中國人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真是一群窩囊廢。這樣,你們晚繼續去廠里,這次讓他們嘗一嘗烤肉的滋味。”山田臉露出陰險的笑容。

“哈伊。”

深夜,這群日本浪人穿着中式短打,趁着月黑風高,偷偷地從圍牆爬了進去,然後把汽油從屋頂澆下去。

正在巡邏的護廠隊的一名隊員看見屋頂有個黑影,連忙把手電朝黑影處照過去,那黑影一驚,躲閃不及,踩碎了不少屋頂的瓦片,把護廠隊的其他隊員都驚醒了。

“不好,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小日本要來燒廠子了,大家快點離開這兒,打電話叫消防局救火。”耿師傅連忙吩咐其他隊員。

果然,屋頂有火苗竄出來了,大家連忙去救火。

“耿師傅,我們抓住了一名縱火犯。”護廠隊隊員把一個身着黑衣的傢伙推到耿師傅面前。

耿師傅抓住那人的頭髮,往一揪:“原來是你啊。你以為穿成中國人的模樣,我們就認不出你們這些個日本狗雜碎了嗎?阿偉,看緊了,別讓這混蛋溜了。”

“嗯,我知道,耿師傅。”阿偉把一塊沾滿機油的破抹布塞進那個日本浪人的嘴裡。

很快,火勢被控制了,不一會兒,火就被熄滅了。耿師傅看了看糖廠,有兩間廠房有不同程度的損毀,還好,大部分車間和倉庫都完好無損。

昱霆接到電話,立刻從家裡趕到廠里。

“陸老闆,你來了,你看,這是日本浪人乾的,他們想燒毀我們的糖廠,幸虧發現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災,只燒了包裝車間的屋頂和堆放甘蔗的倉庫。幸好甘蔗已經用了差不多了,否則損失還要大。”

“廠里的弟兄們怎樣?有沒有受傷的?”

“沒有,大家都警覺得很,所以沒有兄弟們受傷。”

“耿師傅,你電話里說,抓住一個日本浪人,人呢?”

“阿偉看着呢,就綁在車間里。”

“走,一塊兒去看看。”

昱霆走進車間,看見阿偉正看着這個日本浪人,雙手被反綁着,嘴裡被塞了抹布。日本浪人見陸昱霆來了,想哼哼唧唧地站起來,被阿偉一腳踹倒。

“給我放老實點。”阿偉厲聲喝道。

陸昱霆走到日本浪人面前,把那塊破抹布從他嘴裡拿了出來,然後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說,是誰派你來燒廠的?”昱霆雙目直射日本浪人。

日本浪人嘰嘰呱呱說了一大堆日本話。

“陸老闆,他說什麼呢?”耿師傅聽不懂這個日本浪人在那兒扯着脖子叫嚷什麼。

“他說他是日本人,我們能拿他怎麼辦?”陸昱霆笑了笑:“看來日本人也有不少嘴硬的鴨子,阿偉,動手吧,打到他求饒為止。”

阿偉一把揪住這個日本浪人,一頓老拳下去,那個日本浪人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

陸昱霆坐在旁邊喝着水,冷冷地望着地的日本浪人。

“好了,阿偉,停一下。”昱霆向阿偉示意。

阿偉停了下來,陸昱霆蹲下,望着鼻青臉腫的日本浪人,用日語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藤井英夫。”這個日本浪人剛才囂張的氣焰已然全無。

“是誰讓你們來燒我的廠子的?”昱霆接着問。

“是山田會長。”藤井英夫直接把山田一雄給供出來了,這並不出乎昱霆的意外。

“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六個。”

“他們都住在哪兒?”

“就在靠近沙面的日本會館裡。求陸老闆開恩,放了我。”藤井英夫大聲告饒。

“現在我還不能放了你,如果你能在法庭指認山田指使你們燒廠的事,我可以考慮對你不予追究。”昱霆對藤井英夫提出要求。

“這樣做,山田會長是不會放過我的。”藤井英夫心裡感到一陣惶恐,他知道山田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讓他知道是自己出賣他的,一定會對他嚴懲不貸。

“不這樣做,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考慮一下吧,藤井先生。”昱霆也絲毫不退讓。

藤井低下頭,沉默無語,陸昱霆見狀,便站起身來,轉身朝車間外走去。

“好的,陸老闆,我願意跟你們合作,請你放我一條生路。陸老闆,我答應你。”藤井在陸昱霆的身後歇斯底里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