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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之和邢爍帶着人在等他們倆回來。

燕棠把阿麗塔交給侍衛,讓先找地方關着她,然後看管起來。

大夥到了坊門口,燕湳也迎出來了,粗略說了幾句,戚繚繚便先回府。

戚家這邊,因為燕湳早就來傳過話,說是她和程敏之邢爍幫着燕棠去辦事,沈氏對燕棠的人品還是相信的,自然沒說什麼。

戚子煜卻不放心,與戚子卿一面下棋一面等門。

見她進了門,二人便就同時丟了棋子走出來:“去幹什麼了?天黑了才回來!”

戚繚繚因為不知道燕棠那邊怎麼打算的,況且還牽涉到程家邢家,因此暫時先沒把有事情跟他們說。

只含糊地說了句:“我也說不清楚。要不你們明兒去問王爺吧。”

事關重大,還是讓燕棠來做主比較好。

戚子煜他們又何曾真會計較她去做了什麼?上上下下將她打量完畢,見除了身上多了些許泥污,倒沒見別的不妥,便也就罷了。

只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要做,讓子湛他們去做,你去能幹成什麼呀?看弄得這一身泥!”

戚繚繚埋頭喝茶,沒吭聲。

兩人便要回房去。

走到門下戚子煜忽然又回頭:“對了,下晌沛英來找過你。”

蘇沛英找她?

她頓了下,抬頭道:“什麼事?”

該不會是蘇家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沒說。”戚子煜深深看了眼她,然後走了。

戚繚繚下意識排除了蘇沛英來找她,乃是因為蘇家有了新的麻煩這個念頭。

除去蘇家近來氣象大變的原因之外,還因為蘇沛英不會是那種會為家事而隨便求助外人的人。

但既然他沒說什麼事,那顯然不要緊,過幾天再去尋他也不遲。

燕棠回到府里,粗粗用過晚膳,便坐在燈下想心思。

黎容走進來,問起下晌的事:“二爺他們把阿麗塔抓了?”

他嗯了一聲,然後道:“現在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是奏明皇上,請他決斷。

“但我總覺得這麼做有些莽撞。

“皇上信任孫彭,知道後定然會火冒三丈,好歹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代替皇上行權的。

“這要是突然曝出與外使勾結,朝中定然會有人想藉機打壓宦官權力。

“如此一來,動靜可就大了。”

黎容點頭:“這些年勛貴權勢當道,朝中雖不乏胸襟廣闊的士子,但也仍有那些只着眼於個人利益的文人。

“一旦此事曝露,很難保證不會有人藉機為自己謀利。”

“誰不是這麼說呢?”

燕棠對着夜色吐氣。“不過戚繚繚他們綁架了阿麗塔,雖然算得上是膽大妄為,但是卻得到了極其重要的信息。

“原先我們還只是猜測烏剌有不軌之心,現在經她招供,便坐實了賀楚的狼子野心。

“這麼一來,大殷就能有所準備了。”

黎容點頭:“倘若沒有此番,大殷雖不見得會懼怕烏剌,終歸一旦他們先動手,咱們便失了先機。”

說完他沉吟着,又道:“只是這戚姑娘又是如何洞察得如此透徹的呢?”

燕棠垂眼拿起桌上扇子,頓了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

“按理說任何陰謀都有跡可遁,可我們完全沒看到什麼確切的痕迹。

“而說實話,就算我們能猜到烏剌不會老實,也不一定會想到會具體發生在哪個點,畢竟現在沒有真到那個地步。

“可是她都想到了。

“有時候她讓我覺得她很陌生,可有時候,她又讓我覺得莫名熟悉。

“她彷彿很容易就能抓住我的心思,知道我會在什麼時候,因為什麼而妥協而讓步。”

如果是第二個人,應該絕不會有膽子唆使燕湳偷他的衣服馬匹假扮他。

可她就是好像知道他在了解真相之後,最終不會跟她計較這些一樣。

不但做了,而且還在接着他的親弟弟一同為之的情況下有恃無恐地面對他,一點點的擔憂緊張都沒有。

那真是因為她的背後有強有力的戚家為後盾嗎?

他依稀不這麼覺得。

“如果不是確定她是戚家的人,那她還真有些可怕。”

黎容凝眸看了他一會兒,道:“可是王爺近來對戚姑娘的態度還是有所轉變了。”

他頓了下,將扇子撇到一邊:“沒有。”

黎容接着道:“我記得王爺自打小破屋裡出來那段時間,對戚姑娘恨得牙痒痒。並且還說過再也不想看她之類的話。

“但是最近卻主動提出要教她騎馬,然後又答應她教她擒拿。我隱約覺得,王爺沒有那麼討厭戚姑娘了。”

燕棠望了深黯的夜色一會兒,凝眉迎上他的目光:“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近來的她很奇怪。”

黎容扯了下嘴角,說道:“是么。”

不是么?..

燕棠並不覺得自己對戚繚繚的態度有什麼不妥。

他覺得自己仍然不喜歡看到她,並且仍然防備着她。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隨時隨地會對男人流口水的孽障轉變態度呢?

何況她還說過她一點也不喜歡他這樣的人,純粹只是為了戲弄他罷了。

他絕不可能為她轉變態度的。

他可不是她能隨意戲弄的對象。

他剛正不阿,他守身如玉,他從一而終,他跟妖邪的她不是一路人。

之所以會讓黎容覺得有轉變,那完全是因為她的舉動太奇怪,引起了他的警惕。

她對蘇沛英不遺餘力地幫忙,對蘇慎慈突然而來的親近,以及她同樣突然而來的上進——

雖然她還是那麼乖張和不可理喻,但心細如髮的他早就看了出來,她跟從前人們口耳相傳的那個戚繚繚,不一樣了。

他不希望蘇沛英也像他一樣受她愚弄,因為她這樣的紈絝小姐是不可能真正把別人的疾苦當一回事的。

他想知道她究竟在玩什麼花樣,所以這才使得他不得不把一些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他教她騎馬是因為覺得自己說話失禮而跟她致歉。

答應教她擒拿是因為燕湳從前也受過戚子煜他們的指點,且她還答應帶着燕湳一起。

不這些都不是因為他莫名其妙而為之。

哪怕昨晚上問她餓不餓,那也是因為看她為國效力的份上順嘴說了那麼一句。

她不領情他正中下懷。

難道不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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