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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仪风掀开帘子,眼神落在秋无情身上却赶忙避开,转而对帐内士兵道。

秋无情看见来人后赶忙起身,待士兵们退下后方才上前焦急道:“王爷,我此番前来”

“我知道。”杜仪风抬手打断秋无情,眸光几分无奈,“畅儿让你来的。”

秋无情见状不再言语,缓缓回到位上坐下。

“我离开时去流水楼找她了,她还是不愿见我。”杜仪风笑了两声,语气苦涩,别过头长叹一口气,紧闭了闭眼,“她可好?”

“不好。”秋无情深情黯淡。

“”杜仪风顿了顿,眼眶微红,“等我一路南下打到安都,等我夺回王位,她以后的日子便会好过了。”

“她不会好,永远不会。”秋无情手默默攥拳,隐忍着情绪,“你明知道她最不愿你走到这步,王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杜仪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转身苍凉大笑着,没有欢喜却满眼的不甘,落在秋无情眼中尽是狼狈可怜:“我忍了十五年,畅儿也委屈了十五年。我以前也以为只要我好好受着,我就能守护住我珍视的一切。可事实呢?朝廷步步紧逼,根本没想让我活命!我要去拼一把,我要将天下的荣光、永世的繁华都给予她,我要让曾经害我们的人都跪在我脚下!”

“云畅从没觉得自己委屈。每次收到王爷从北朔寄来的信,云畅就已足够欢喜。”秋无情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外面用帕子仔细包着,“王爷可还记得这是什么?云畅此生无怨,唯独恨战争。王爷你若是反了,才是硬生生揭她的疤。”

杜仪风眼神落在那纸上,手微微一颤,眸中泛起哀意。

曾经,杜仪风陪云畅在郊外一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为其家人立了石碑,在碑前他二人三叩首,一愿君心不离、妾身康健:二愿死者安息,生者无忧;三愿现世安稳,天下息戈。

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骨寒。

杜仪风低头不语,面有犹豫。

就在这时,一将士在营帐外急声道:“王爷,刚从安都传来的消息,末将有要事禀告。”

“进来。”杜仪风思绪被猛得拉回,看向营帐外。

来人进帐附在杜仪风耳边说着什么,只见杜仪风脸色愈来愈沉,秋无情不禁心中泛起不安。

“哈哈哈哈哈,可以,原来设套在那儿等着本王呢。”杜仪风眸光闪过寒意,咬牙一字一句道。

“王爷?”秋无情蹙眉。

“无情,你不是说我现在收手为时不晚吗,我现在告诉你,晚了。”杜仪风冷笑着转身,浑身散发的感觉与秋无情以前认识的杜仪风判若两人,他冷冷看着前方,语气不含一丝温度,“安都传来消息,朝廷说我命人夜袭虎跃军营,说我反了。”

“什么!?”秋无情闻言踉跄一步,忙稳住身形,一脸的不可置信。

杜仪风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大步走出营帐:“好,本来本王还有些犹豫,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秋无情无力地跌坐在椅上,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忙扑身到桌案旁拿起笔写着什么。

次日

幽深晦暗的长廊上没有一丝光亮,段尘踉跄走着,焦急四顾。

骤然,一点烛火显现,悬在半空中愈飘愈近。晚风寒入骨髓,那烛火奄奄一息地颤抖着。

段尘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烛光,只见烛火猛然停下,映出端着烛台的人的脸。

“阿潆”

段尘看着面前的人,万千情绪翻涌而出,心口酸涩生疼。

萧潆一脸冷漠,满目清冷,嘴唇发白轻轻唤道:“段阁主。”

段尘快步上前欲拉住她的手,却被萧潆大力甩开,段尘张了张嘴,眼眶泛红,挣扎片刻柔声道:“阿潆这儿凉,你冷不冷?”

“段阁主。”萧潆的表情没有丝毫柔和,眸中却泛起恨意,“我萧府满门,是被你逼死的,师傅也是因为你逼北朔王谋反才会死的,我人生的痛苦都是因你而起!”

“阿潆你听我说,阿潆”

段尘语气近乎哀求,看着眼前的女子转身而去,他心早已坠落崖底。

段尘不顾一切向前跑着,却看见萧潆拔剑回头粲然一笑好似初见,不待段尘抓住她,萧潆便决绝自刎,登时充目是凄艳的红。

“阿潆!!”

诸葛翊坐在椅上蹙眉看着榻上的段尘,无奈轻叹口气。距段尘昨晚毒发犯病已过去一夜,自己本是见段尘安稳睡着后才让阿姐回去休息,孰料诸葛霜前脚刚走,段尘就开始做噩梦。

“阿潆阿潆你不要走”

看段尘一脸痛苦地在睡梦中挣扎,诸葛翊连忙起身到床边大力晃他。

“段尘!段尘你醒醒!你特么给老子醒醒!”

段尘抬手不适地打开诸葛翊晃着自己胳膊的手,头“嗡”的一声,阵阵犯疼。

他缓缓睁开眼,却仍无力地喘着气,满眼疲态。

见段尘醒来,诸葛翊方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坐回床边。

“你这月月发病也不是个事,还是早点想法子压制住体内那两股毒为好。”诸葛翊担忧道。

“嗯。”段尘淡淡应了声,面色凝重,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阿潆呢?”

“不是被秋楼主和云前辈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吗?”诸葛翊不解,回头看向段尘,“你梦到什么了?”

“阿潆不要我了。”段尘缓缓说道,气息低沉,语气透着心酸无力。

诸葛翊一愣,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忙语无伦次宽慰他道:“段尘,你听我说,这梦啊都”

不等诸葛翊说完,段尘侧身伸腿踹向诸葛翊,面色陡然如常,“别在这儿偷懒,我让你查的你都查了吗!干活去!”

诸葛翊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踹下了床,他瞬间感觉刚才的都是假象。

“段尘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可在这儿照顾了你一夜!”

段尘不理睬他,闭目向后一靠,听到关门声后方才缓缓睁开眼。

心痛的感觉挥之不散,积聚在胸口隐隐泛疼,段尘已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深究却也不知何故,想来“无助”二字竟有些适合。

“无助么”段尘这样想着,喃喃低语,自嘲一笑。

梦境者,玄妙莫测。梦从何来,或言日有所思所以得之,或言天意显现、预示将来。得好梦则期天从人愿,得噩梦则惧一语成谶。无论身处何种梦境,必有因果。

段尘自知无法决定梦内是何光景,可他深知不能受锢于梦。但凡看不见前方祸福,便永远不是终点,一切就还有扭转的余地。

影门内

尹问山把玩着手中光亮如鉴的核桃,蹙眉思索着,不时“啧”一声。

“门主,这事儿咱不去掺和掺和?这事儿要是成了,对咱们玟国可是极有好处。”戟叶将卷轴放到案上,低声道。

“不成,不成。”尹问山摇摇头,正色道,“北朔王虽然反了,但依我看未必能成事。依照无息者递来的消息,北朔王身后的人比他要可靠得多,且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