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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放着那一团鬼窗帘。

三个人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才好。

老姜已经絮絮叨叨了一整天,秦慕彩连理都懒得理他。

最后,还是秦慕离一拍桌子:“管他呢,烧就烧了,我捉了一辈子鬼了还怕这个东西出来作乱!”

“二姐,你可得想清楚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可真对付不了啊。”秦慕彩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敢下决断。

“说不定啊,咱爹就是出于自责才没烧窗帘,你想啊,这个鬼他依附在窗帘上潜进咱们家虽说是要干坏事,可是他的死就是咱爹给害的,咱爹心肠又软,哪能忍心让这个鬼魂飞魄散呢!你听我的,烧了它,一准就没事儿了!”

“二姐,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们就是想多了,我跟你说,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邪风歪气真能兴风作浪的,听姐的,现在就烧,你找个铜盆去,我去拿窗帘。”

秦慕彩拗不过她,只好慢腾腾地去翻铜盆了。

老姜站在一旁,冷着脸道:“老了老了,倒开始装神弄鬼了,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秦慕彩白了他一眼,没搭腔。

她心里清楚,老姜对于这个窗帘还是有三分惧惮的,只不过碍于面子装才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谁让他当了一辈子干部呢。

秦慕离把窗帘从阁楼上拿下来的时候,铜盆已然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客厅的正中央。

老姜在厨房里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在忙忙活活。

依照秦慕离的要求,铜盆朝向正南,客厅里的东西都清扫一空,只留下一张四角方桌放在铜盆正前面,桌上摆成了一个祭台,两侧放着木剑铜锣,中间燃了三炷香。

秦慕离在铜盆里撒了一把黄符,然后走到祭台前,闭着眼开始掐诀念咒。

至于她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秦慕彩一个字都没听懂。

突然,她两手一挥,大喊了一声:“拿窗帘!”

秦慕彩就哆哆嗦嗦地递上了那张沉重无比的旧窗帘。

秦慕离将窗帘抖了两抖,平铺开来,一只手指蘸了滴清水在上面画了个什么符,随后就要往火盆里扔。

忽然,她怔住了。

窗帘呼啦一下掉到了地上,飞扬起一片尘土,黄符的灰屑纷飞翻腾、火星四溅,房间里顿时飘散开一阵呛人的焦糊味道。

“二姐,怎么了啊?”秦慕彩捂着口鼻焦急地问。

“不对!”秦慕离说。

“哪儿不对啊?”

“你快看窗帘,那上面的人呢?”

秦慕彩立马蹲下身翻来翻去地找那个黑色的人影,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原本印着人形的那块粗布上,只剩下了淡淡的一抹灰色。

“二姐,咋没有了呀?”秦慕彩疑惑地问。

“完了,完了,那鬼……跑了。”秦慕离瘫倒在地、冷汗直流。

“什么意思啊?跑了?跑哪儿去了,二姐,现在可怎么办呐?”秦慕彩的脑袋轰隆一声响,不知所措。

老姜从厨房弓着腰走了出来:“我那个时候就说,你们家的破烂别往咱家里头拿,要早扔了哪还有现在这档子事儿啊!现在好了,带回来个鬼,哼。”

他抻长脖子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窗帘,又哼哼唧唧地进了屋。

“二姐,你倒是说话啊,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秦慕彩急出了一头汗。

秦慕离干愣了半天,才说:“你容我想想。”

窗户哐当一声被什么东西给推开了,夏末初秋,空气里参杂着户一股干燥的草灰味儿。

一只瓢虫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四角方桌上,又扑楞楞地飞回了窗边。

四下连一丝风都没有,可秦慕彩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被人从头到脚地泼了一盆冰水。

外面似乎有人在一锹一锹地铲着土,铁锹和泥土摩擦的声音顺着窗户溜进了秦慕彩的耳朵。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挖坑埋尸。

这个屋子瞬间变得诡谲异常。

现在,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可是任谁都看不见他。

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将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这就好比你明知家里进了贼,他此刻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在你身后抵住了你的脊梁骨,你却还在东张西望地探听他的位置。

秦慕离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地慢慢爬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

老姜和秦慕彩都一齐期待地望着她。

“之前我就遇到过一桩这样的事儿,只不过,那不是窗帘,而是一张老照片。”

“什么老照片?”秦慕彩问。

“许多年以前,有个人拿着一张照片来找我,照片上只有一个老房子,看起来应该是民国年间的旧房了。他说,本来照片上还有一个人,那人是他的祖爷爷,有一天他偶然把照片翻出来一看,却发现那上面只剩下老屋,祖爷爷不见了。

之后,他的身边就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譬如,家里的冰箱门会自己开关,房间里的电灯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坏掉,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诸如此类的,连他的时运都持续走低,什么工作啊家庭啊都出现了各种不顺,他怀疑是照片上的祖爷爷下来作的怪。

我当时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我和我们家那口子想了个办法,事情便就此平息了。”

秦慕彩问:“你们用了什么方法啊?”

秦慕离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做法把那个折腾人的老爷子又抓回照片上去,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秦慕彩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也就是说,要把这个鬼再抓回到窗帘上?”

“不是,这个鬼和我上次遇到的又不一样,那个老爷子他本来就是照片上的人,它不是鬼也不是灵,说白了是个不存在的幻象,只不过这个幻象受到了什么未知力量的影响得以从照片上出来了;而这个鬼它是个实实在在的鬼,窗帘不过是他的暂时栖息之处,要捉它就不能再用这个普通的窗帘了,得用法器。”

秦慕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法器?”

“你别急,这样,我先回去把咱爸留下来的东西都查看一遍,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当天下午,秦慕离就收拾了东西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秦慕彩一脸担忧地望着火车渐行渐远,她的魂仿佛也跟着那响亮的汽笛声走远了。

秦慕彩不敢再回家睡了。

她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有个看不见的人在飘来飘去,想尽把法要吓死自己。

那个鬼,要来找她报仇了。

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摊上这么件稀奇古怪的事儿。

老姜嘴上虽说不怕,可秦慕彩看得出,他心里比谁都胆怯。

就在二姐走的第二天,老姜在自己屋子里就老是不自觉地往身后看,一会儿就要转过头看看,问他看什么他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装模做样地说:“这沙发坐得真不舒服,老伴你看,都被坐都塌了,唉,人老了,沙发也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