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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婆把你過繼到你姐姐這一支,就是要你頂門立戶的,現在你姐姐在婆家快活不下去了,徐家這門戶,你是怎麼頂怎麼立的?被你太婆當眾罵一頓,你就得了旨意了,到他們李氏族裡,想怎麼鬧就怎麼鬧!

我跟你說,就你們甥舅三個如今這氣勢,李氏族裡把姚氏鎖進家廟,永不許再出來,我都不奇怪,姚家現在,敗落的簡直就是什麼都沒有了,李家不用放眼裡了。”

徐煥恍然大悟,興奮的仰頭喝了杯中酒,沖郭勝舉着杯子,“對啊!我竟然沒想到。”

“你們這些讀書人,真該一個個都到訴行好好學學。”郭勝拿過徐煥的杯子,給他斟了半杯酒。

“你們?難道你不是讀書人?”徐炮接過杯子笑道。

“也是,咱們這些讀書人,都該到訴行好好學學。”郭勝立刻糾正自己的話。

“你不用,你是訴行祖宗。”徐煥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郭勝剛要笑,心裡一道電光閃過,一隻手舉着壺,一隻手拿着杯子,僵呆在那裡。

“老郭?老郭!”見郭勝突然僵住,連兩隻眼睛都直了,徐煥嚇了一跳,連叫了幾聲。

郭勝恍過神,笑容燦爛,“沒事沒事,我想明白了,這鞋和腳……你太婆是高人!行了,今天這酒不能喝了,我有事,要緊的事,你自己走,我不送,回見回見!”

徐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郭勝一把揪住拖起來,連推帶拖,腳不連地的推出了門。徐煥一隻手裡還拿着杯子,一聲哎沒喊完,那院門咣的一聲就關上了,差點撞到他鼻子。

郭勝將徐煥推出去,隨手栓上門,一邊急急往裡走,一邊叫道:“富貴!把人都叫過來,快!”

郭勝這是間三進的院子,他住在最前一進,從胡磐石那兒挑來的二十來個長隨,分住在後面兩進,富貴聽到郭勝的吩咐,幾步衝到後面兩進院子,喊了兩嗓子,就叫齊了人。

郭勝在上房炕上端正坐下,看着擠擠挨挨站了一屋子裡的諸人,神情嚴肅,“諸位兄弟是磐石優中選好,好中再挑尖兒,挑出來的,磐石的眼力,我一向很信得過。”

郭勝幾句簡短開場白後,頓了頓,看着昂首挺胸的諸人,接着道:“雖說還沒出年,可這活不等人,各位就辛苦了。”

“不敢當!大爺請吩咐,這幾天就閑的難受了。”眾人拱着手,七嘴八舌表着態。

“頭一件事,咱們得把這京城的底,摸出來。長貴,訪行就交給你,一定要打聽清楚,這訪行後頭,站的是誰。”

“是!”前排一個文質彬彬,一說話就有幾分羞澀之意的年青男子,拱手答應。

“金貴,打行和把行交給你,也是一樣,背後站的是誰,一定要打聽清楚。”緊挨長貴站着的一個精壯的大漢拱手應諾。

“銀貴,京城幾大行,你去打聽,特別是官媒這裡,多花點功夫。”金貴旁邊,一個看起來象個有些冬烘的私塾先生的寬厚中年人,急忙答應了。

“具體怎麼打聽,你們自己安排,要用銀子,就找富貴支用,一千兩以下,不用跟我說,你們直接支用,好了,趕緊去安排吧,這些事,越快越好。”

眾人答應了,垂手退出。

郭勝招手留下富貴,沉聲交待道:“一,魏國大長公主那邊,不能鬆懈;二,留心聽着江府、蘇府的信兒,不要派人去盯,更不要多打聽,咱們人生地不熟,這會兒盯上去,或是打聽多了,只怕立刻就被人家發現了,留心聽着信兒就行。”

“是。”富貴垂手答應。

“京城幾家小報,想辦法摸清楚底細,還有,想辦法攏到手幾個過得去的幫閑清客,要是有好苗子,也留心攏到咱們手裡。”

富貴一臉笑,“爺真要做大事了。”

“屁話,什麼叫真要做,爺這幾年,做的都是大事。”

“那是那是,爺您從在紹興府起,就只做大事。”富貴一臉崇拜的仰視着郭勝。

郭勝噎了口氣,他算聽明白了,富貴說的大事,跟他正在做的大事,一個天一個地,差的沒邊了,唉,這幫沒見過世面的井底蛙。

“還有件事,你捎個話給磐石,讓他派個人,往橫山縣走一趟,往衙東巷找官媒楊婆子,捎句話給楊婆子,就說郭師爺正在京城招兵買馬。”郭勝接着交待。

富貴應了,出去上房,先去找人捎話。

……………………

秦王府,秦王又是很晚才回到府里,陸儀迎在二門裡,落後半步,往書房過去。

”說吧,最好都是好事兒,累了一天,不想再聽糟心的事兒。“秦王看起來十分疲憊,陸儀心疼的看着他,笑道:“李家年酒上的事。”

“嗯,說說。”

“是,阮氏說,徐家那位老太太,把姚氏罵了個狗血淋頭,手指直戳到臉上,是真戳到臉上了,把姚氏腮上戳出好幾個紅印子,直到散了席,還沒消下去。”陸儀斟酌着,先說這件熱鬧大事。

秦王腳步頓住,轉頭看着陸儀,兩根眉毛飛起,“你仔細說說!”

“是。”陸儀將霍老太太怎麼進門,姚老夫人如何,霍老太太如何,一直說到霍老太太放言要到禮部門口搭棚子叫罵,仔仔細細,幾乎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陸儀說完,兩人也進了書房,秦王將內侍小廝止在廊下,進了屋,一邊隨手甩下斗蓬,一邊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和陸儀道:“真不愧是能讓那幫海匪尊一聲老太太的人,這一手打一悶棍再塞顆甜棗,看到現在,就數她玩的最好。”

“這位霍氏,是真聰明,她跟姚氏比,身份門第,就連親疏,樣樣論不過,乾脆就靠一股子蠻力,開口先擺出自己光着腳,不怕你們這些有鞋的。”

“這叫一力降十會,潑婦最難纏。”秦王從暖窠里中拎出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杯子,還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