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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灵娇一番话,说得秋仪之沉吟不语。

尉迟良鸿听了却道:“小姐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能够言出必行,也不愧是江湖儿女的做派。然而我江湖中人,最贵逍遥自在,那些江湖侠客入教均是出于自愿,若是想要出教,也请小姐不要多加阻拦,更不要迫害其家小朋友。这些江湖侠客即便面前留在贵教之内,也不过心猿意马,哪能为贵教尽心竭力呢?在下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而今在下受了小姐救命之恩,再不会用强硬逼,只希望小姐能够听在下一言,也算是造福武林了。”

温灵娇听了,觉得尉迟良鸿说得有几分道理,嘴巴上却不肯认输,说道:“尉迟家在江湖之中地位尊崇,然而所谓盟主一没有会盟、二没有立誓,不过武林中人尊称一声罢了,谈不上什么令行禁止的权威。尉迟大侠方才所言乃是我教中事务,且我圣教从无听从他人调遣的规矩,此事请勿再提。不过小女子听大侠所言,却也有不无道理,今后看在大侠面子上,注意些便是了。”

几人说着话,便已到了暗道尽头。推开暗门,众人已身在一处极为普通的四合院中。

秋仪之知道天尊教行事诡谲,因此也不询问自己身处何处,而只问道:“请问温小姐,此处可有隐秘些的房屋,在下有些事情要问问这个太监。”

温灵娇似乎对此处不甚熟悉,并不回答,转头目视身边的侍女荷儿。荷儿接过暗示,便对秋仪之说道:“这里没一处不隐秘的。但公子若是要拷问人犯,那可算是选对地方了。公子请跟我来……”说着荷儿便领众人进了右手侧的小屋。

这屋内只摆放着极简单的桌椅板凳,靠墙则砌了一座砖炕,看来毫不起眼。荷儿却走到火炕前,将炕上的被子铺盖统统卷到一边,又用脚踢了其中一块红砖,炕面便自动滑开一扇暗门,门内装着向下的楼梯——竟又是一条暗道。

众人顺着楼梯向下走了约三四十级台阶,就进了一间地下室。这地下室四周密不透风,只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开了三个巴掌大的小气窗用来流通空气,散发着血腥霉变的气味,室内除了铁链皮鞭以及用来泼醒晕厥之人的面盆以外,再无其他物件。几人一看便知这就是天尊教日常刑讯审问人犯的地方。

尉迟良鸿一面将那昏迷的太监捆绑在靠墙的铁链上,一边无奈地对秋仪之笑道:“在下此次离家办事,虽然出于无心,但已破了尉迟家不可结交官府、不可结交邪教的两条家规,现在又要对这拷问这手无寸铁之人……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这样了吧。”

秋仪之忙安慰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即便是圣人也讲究中庸、从权的道理。况且这太监乃是十恶不赦之人,兄长今日所为也是为民除害,就算流传到江湖之上,也没有人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尉迟良鸿叹息地点点头,随手便在那太监胸口一点。

那太监仿佛熟睡之中被人在耳边大声叫醒一般,眼睛猛地睁开,把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秋仪之站在他身前,脸上堆着笑,说:“这位公公,不知你还认不认识我?”

那太监眯起双眼,仔细看了看,才叹息道:“杂家事情还是办砸了……”

“嗳!公公何须如此,我等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只是有几件事情要向公公请教,这才暂留公公在此处。问完话,我等便放公公回去。”秋仪之说道。

那太监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公子以为杂家回去还能逃得了一死吗?还请诸位就在此杀掉我算了,好歹落个痛快,杂家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秋仪之只想着这太监无非求生心切、知无不言,或者宁死不说两种选择罢了,却没想到他惧怕劝善司竟到了这般程度,便又道:“公公却是好风骨。只是父母亲戚尚在,还需公公时时照应,否则一家人便不得安宁了。”

这是一句威胁话,乃是秋仪之提醒这太监,若是不如实回答问题,就派人为难他的父母亲属。

不料那太监竟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杂家父母早死光了,至于村里那些铁石心肠的亲戚,公子尽管去杀好了,到时杀光了他们,别忘了给杂家烧几张纸钱报个讯!哈哈哈哈!”

这笑声极为凄凉,笑得秋仪之心头一缩,近乎求救地对身边的尉迟良鸿说道:“这太监倒是难对付,不知兄长有什么手段能撬开他的嘴巴?”

尉迟良鸿锁紧了眉头道:“愚兄的手段也不过是让他骨断筋折,五脏移位罢了。愚兄看他这个样子,也未必吃不了这点苦头。而且……而且愚兄见此人手无寸铁,又已是个废人,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秋仪之听了,也知兄长所说的都在理上,一时语塞。

正在众人沉默之际,站在温灵娇身边的荷儿却说道:“没想到也有秋公子和尉迟大侠办不到的事情。”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琉璃**,使劲拔出**盖,“圣教之下,还从来没有见过不开口的人呢!”说着,就要将**子里的液体往那太监身上倾倒。

身后的温灵娇却嘱咐道:“荷儿……你少用些……”

这荷儿性情虽然直爽泼辣,却极听温灵娇的话,忙道:“知道了,小姐。这灵药来之不易,荷儿也不会浪费在这死太监身上。”说罢,就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将稻草杆子伸进**子略蘸了点液体,便往那太监手上一划,随后便将那支稻草扔到角落里去了。

秋仪之不知荷儿从**中弄的是什么药,却只见那太监手臂上沾了液体的部分已然发黑气泡,逐渐冒出一股腐臭的气味。那太监则已疼得“哇哇”乱叫,双手虽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两只脚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荷儿却道:“这是我圣教对付叛徒的灵丹妙药。抹在身上,便教你皮肉尽化,痛不欲生。如果用灵药涂便全身,那么浑身上下的皮肉便会统统融化掉。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这灵药灵就灵在,用药之人直被化到只剩下一具骨架,却依旧活着,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荷儿也似乎被自己描述的恐怖景象吓住了,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极不自然地抽动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太监脸上的肌肉却早已拧成了一团,嘶哑咧嘴地乱喊:“你们好歹毒,快给杂家来个痛快的吧!”

秋仪之内心只希望这太监快快屈服,也好免受这般痛苦,便问荷儿道:“不知此药,可有破解之法?”

荷儿听了,赶紧回答说:“有的,有的。只要用清水洗净,马上就会不疼了,再用心调养两三个月,腐烂的地方就能重新长处皮肉,就是会留下一条疤痕,有些难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