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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霜描述的經過,也並非假話。事實上自家真正和賈雨村接觸,也是那年他過街時的陰狠一瞥。

王氏聽了這番描述,也是怒的不行,一點睡意都沒了。

再聽邢霜接下來說:“本我們也沒想着拿他怎樣,心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別說是這樣一個小人物,便是那達官貴人想害咱們,也得掂量掂量。

“誰知那會兒我和姑太太通信的勤,說起玉兒的啟蒙,她便提了這麼一個人。我再回信去問,竟得知便是那賈雨村。

“我當時心中覺得蹊蹺,便讓老爺寫信與姑老爺,將此人品行告知。姑老爺得知此事便將那賈雨村辭去,我本以為這人便消停了。可誰曾想……”

王氏見邢霜不再說下去,急的嘴角都快冒泡了:“接着呢?”

邢霜皺着眉嘆道:“如今卻又聽冷子興說,那賈雨村如今在江南甄家做着西席呢。”

王氏一拍炕桌,怒目圓睜:“他這是沒完沒了了?!”

邢霜也附和道:“誰說不是呢?我原就覺得此人心胸狹窄,卻沒想到竟能這般記仇。且這仇還是他求妾不得而來,卻忘了我干兄給予過的資助。又三番兩次的接近林家與甄家,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這天底下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家多的去了,為何偏偏選哪家都跟咱們有關係?他若不是伺機想害咱們,我卻是不信的。”

王氏怒道:“這哪裡是記仇,分明是恩將仇報!此等不仁不義之人,萬不可留在身邊,日後必成大患。嫂子叫我來的意思,我懂了,你且寬心,不日便會有好消息。”

王氏走後,邢霜這頭鬆了口氣,若是賈雨村在林家,她還能讓丈夫從中插手,將這賈雨村趕走,可在甄家,就得靠王氏了。

王氏與甄家的關係,非同一般,雖不知具體是怎樣的牽連,但甄家那會兒抄家敢把私產送到王氏這兒來放着,就能看出兩家的關係好到什麼程度了。

邢霜這頭放下心了只等消息,過了一個月,江南甄家便送信來,說是已將賈雨村趕出去了。

邢霜這下是真的放心了,日後即便賈雨村再能復用,也不是跟四大家族相關的人推薦的,真要是這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也攤不到他們的頭上來。

這倒不是邢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她一個婦人,怎能干涉的了那麼多?加之丈夫也不好出面打壓一個普通人,沒得讓人覺得自家仗勢欺人。

所以只要把賈雨村趕出去,便是他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至於百姓會不會受苦,會不會有冤案錯案,賈雨村還會不會草菅人命,這些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眼瞅着這一年到了六月,王家派人來報,說是王子騰升任九省統制,不日便要奉旨查邊去了。

邢霜聽到這消息,笑眯眯的讓人即刻開庫房尋禮去送,又一面叫來王氏同她道:“你哥哥馬上要走,你也不去送送。若是走幾個月也就罷了,這一去少不得也要幾年,你兄妹二人本就難得一見,如今去送一送他,也好安心不是?”

王氏聽了笑道:“頭裡我妹妹的事兒,還是嫂子想法子送了我回去。如今又要我去送哥哥,嫂子還真是不怕老太太責備。”

邢霜又道:“這骨肉親情誰能抹得去,本就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老太太心中也明白其中道理。便不說我了,就是我老娘知道這事兒也會攛掇你去,你信不信?”

邢老太太今年三月就回金陵去了,她來的時間已經夠多了,足足兩年之久。她這一來調和了一番,如今整個大將軍府倒比以往和睦了百倍。她只怕也是瞧着放心了,這才回了金陵。

王氏這裡聽到邢霜提起邢老太太,忍不住臉上帶着笑道:“她老人家可好?這才走了幾個月,我就惦記的很,恨不得她常住在咱家才好。”..

邢霜笑着打斷她道:“別跟我轉移話題,叫你去送送你哥哥,你怎地不回答我。”

王氏又道:“送是要送的,但不必刻意上門。他自要來辭行,倒是告別就是。”

邢霜又道:“這就不同了,你主動去,說明你心裡有兄長,你等他來,沒得讓人心寒你出了嫁便忘了娘家兄弟。”

王氏被她說動了,便同邢霜一道去賈母那兒說了情況。

賈母如今也大度的很,聽說王子騰要奉旨出巡,忙讓王氏回去辭別。又派人開了自己的庫房,拿了些陞官的賀禮出來,讓她一併帶回去。

王氏這廂去了一日,再回來時,倒是給邢霜帶來了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怎地突然就要待選?”邢霜心裡咯噔了一下,自己過日子都過糊塗了,沒想到已經到了薛寶釵進京的這一年。

書裡頭,黛玉到的那天,隔天王氏就收到了薛家的來信,可是時間上卻對不準。

一開始說黛玉是六歲進京,可薛寶釵進京的年齡卻是十三。而薛寶釵比黛玉大了三歲,也就是說薛寶釵其實是黛玉十歲時進京了。

邢霜心中暗自懊惱,今年給黛玉大辦十歲的生辰,她就總覺得忘了什麼。如今看來,是忘了這一茬了。

沒想到自己派出王氏,給薛家解決了財產的問題,依舊沒能阻止這一家子進京來。但好在如今這一家子沒有被人佔了財產,應該不至於在自家住着不走吧?

想到這裡,邢霜笑着試探道:“既是姻親要來,那必要好生接待。我讓人收拾個院子出來,好叫姻妹一家落腳。這京城她們也人不生地不熟的,不如就住在咱家好了。”

王氏忙道:“嫂子一片好心,卻萬不可如此。她家在京城原就有宅子可住,又不是那落魄的人家。叫她們常住,萬一讓人以為這薛家落敗了,反倒生意還有影響。”

邢霜歡喜的笑了起來道:“這是我考慮不周了,不過若是她信得過咱們,我可以請育才的家政工,去將他們的宅子先打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