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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尤殃看得真切,低声答道。

不知怎的,尤殃突然面红耳赤,对于光照下的这“黑影”,有些不敢正视了。

“快,我们救他过来。”武矣定并不知枝丫上躺着的是个什么人,只见他胸口起伏着,便知还是个活人,侠义心肠令她对尤殃道。

尤殃没有反对,甚至非常急切。

她将火把竖放在洞内,展开身形,跃过“黑影”,用棕麻绳,将姬诵缠了个牢实,另一头扔给武矣定。两个人在洞内,同时均衡用力,“黑影”顺着枝干,如滑雪一般,很轻松到了洞内。

这种伎俩,尤殃和武矣定十分熟练,因为她们经常在黑谷搬运逮着的野兽,都是用的这种方法。

洞穴不高,但却深长,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人居住过后遗留下来的深洞。每当尤昔姑姑和尤吉出门后,尤殃、武矣定便从后弃山跑到山洞中,这里成了她们玩乐的天堂。

今天的猎物,獐、兔、野鸡,堆了十几只,还有从地里刨回来的野薯、藤罗,洞穴里还有废弃的衣物,有破败的石碗,乍一看,还真像个家。

“他是什么人?”武矣定在洞穴里间,铺开厚厚的草,打算将这个特殊的“猎物”放在干草上,她一边铺一边自言自语地问。

“他……他……”尤殃轻轻解开绑姬诵的棕绳,微弱的光照下,尤殃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发烫,心嘭嘭直跳。她嘴里连说几个“他”后,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少女的羞涩和情愫,刹那间竟然被这个不速之客激发,红红火柴头映照的一刹那,尤殃只觉得眼前是一个好俊好俊的少年,与自己应该差不多大。

“好了,弄过来。”武矣定像个大人道。

三下两下,武矣定铺开了厚厚的草,还把从桐院“偷”来的破床单搭在上面,她让尤殃把人带过去。尤殃扶着太子姬诵,颇有些吃力。武矣定将火柴头插在洞壁一个小口子上,走过来,帮忙把这个“黑影”扶到“床”上躺下。

火柴头在“床”的上方,释放出微弱的光。武矣定、尤殃二人将太子姬诵轻轻放下,太子竟然睡熟了一般,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珑儿,我去弄点儿水。”尤殃嘱咐武矣定,“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喂点水给他喝,就必须得离开了。”尤殃说完,转身离开洞穴。

“啊,这真是一个帅气的哥哥。”尤殃离开后,武矣定双肘支着头,盯着“猎物”想着。

火柴头的亮光下,姬诵饱满的额头闪着健康的光泽,挺直的鼻梁,剑眉倒竖,脸庞红润中带着点儿被太阳晒后的微黑,他的衣服也……

武矣定看着姬诵的服饰,突然她发现,“黑影”的右耳根下,渗出一小股一小股鲜血。哎呀,不好!

武矣定伸手一摸,才发现,此人的后脑勺下方,被树枝戳了一个小洞,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渗出。

武矣定一点儿也不慌张,她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小瓶里的红色粉末是过去在殷都时父王所赐,止血、治疗刀伤再好不过了。武矣定伸手撕下“床单”上的一小块布,细细将血擦净,用手倒出一些粉末,涂在了黑影的伤口处。

武矣定小心翼翼,用手捂住伤口,不一会儿,血果然止住了,武矣定又倒了些红粉末,轻轻敷上去。

“赛风,快啊,走!别管我!”就在这时,“黑影”说话了,他闭着眼睛,口里不停地叫着赛风。

“珑儿,水来了。”正在这时,尤殃手中端着一石碗水,递给武矣定。

武矣定接过水,石碗是热的,细心的尤殃,竟然还将水烧热了。武矣定示意尤殃将姬诵扶起来平坐,将水喂到他嘴里。想必姬诵从峭壁下坠时,受到古树枝干力道相托,才安然无事,后脑袋被树枝刮破一个小洞,失血过多,所以昏迷。

姬诵将一石碗水一下子喝光了,嘴里兀自不停地叫着“赛风”,一双手乱舞。

“珑儿,此人已无大碍,我们走。”尤殃放下姬诵,拉起武矣定道。

正在二人就要离开,武矣定被尤殃拉到了洞口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哪里来的贼人,休要离开!”说时迟那时快,姬诵经药粉止血,又喝了热水,本就只是晕了过去,突然醒来,见微光里有两个人影,从身后就是一招,扫向二人。

武矣定反应特别快,只一旋身,侧身躲过退到了一边。尤殃自是不弱,闪身避让之际,一手拿住姬诵打来的拳头,顺势就是一拉。姬诵虽已受伤,武学根基非常稳,他沉下身子,左手挥拳,紧跟着又是一招,袭向尤殃。

“你这人好没道理!”武矣定好快的速度,手中一把短刀,早已抵住姬诵的后背,轻喝一声,“我们救了你,你却还打我们。”武矣定虽男孩装扮,声音却娇脆,这一说话,姬诵果然停手。

“你、你们?”姬诵停了手,过了两招,他早已恢复了清醒,疑惑地看着二人道,“着实抱歉,请问二位阁下是?”

姬诵这才仔细看眼前二人。

个子稍高的,文弱秀气,面容紧致,着了男子衣衫,单薄的倒像个姑娘。再看个子稍矮的,柳眉杏眼,皮肤细嫩,一双明眸仿佛会说话一般,闪着清澈的亮光,完全还是个娃娃。

“我们是荡山边缘的农户,只因晚了,还未回家。见公子受伤,救了你。公子好自为之,我们得回去了,后会有期!”尤殃见姬诵停手,盯着她二人看,故意粗了嗓子,随口说出一串话。

武矣定想笑,却忍着了。

“我们走,弟弟!”尤殃拉住武矣定,便往外走。

“小兄弟,请,请留下姓名,日后定有重谢。”姬诵大声道。

太子此时完全恢复了正常,眼前的“山民”,自然绝不是刺客,更何况,他闻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药粉味道,这味道便是每次自己受伤,母后亲手涂上去的雪莲药粉。这种药粉是十分名贵的止血药,但洞中飘荡的味道又和母亲的药粉有些不同。姬诵肯定,这二人,是真的救了自己。

“不必,弟弟,我们走!”尤殃头也不回,拉着武矣定,出了洞穴。

姬诵头有些痛,火柴头映照下,“床”边放了一个小小的药瓶儿,细腻的花纹,精致的凤雕,浑身紫铜色,瓶颈处还拴着一个红色小缀,这一定就是装药粉的瓶儿了。姬诵拿着药瓶,走到洞口,想呼叫两位少年,可惜早已不见人影了。

荡山的黑夜,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