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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整座城池灯火通明,将军殿外的雪花一片片地滑落,落在地上散成满地的灰白。

“今年又将会是一个无尽的冬天。”玉杼在殿前伤感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将手缩进了衣袖里。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鹿秋看在眼里,他急忙脱下了身上那件裘袍,缓缓为玉杼披上。

当鹿秋的双手从她肩上正要收回时,玉杼抓住了他那温暖的手掌,她的脸那刻微微发烫。

“怎么了?”鹿秋站在她的身后笑着问。

时间一点点流去,玉杼反倒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她没说话,只觉得世界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

白色的雪花在肆虐,音犹在耳。

远远的风雪中突然大约十几个银甲武士的身影慢慢朝大殿移来。

玉杼松开了手,淡然地说着:“没事,失态了。”

失态,当这两个字从她空中说出时,鹿秋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变得很遥远。

他摇摇头笑着,青色的胡渣在冷风中格外分明。

风雪中的武士越走越近,枷锁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走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手脚上的铁拷冻着暗红色的血迹。

鹿秋抖了抖肩膀,装作一脸无辜地说:“我们的犯人来了。”

玉杼看着前方被士兵压来的印河与季风,眼中竟生出一种无缘由的抗拒。

没想到,昔日的朋友这一刹那已沦为阶下囚。

“还好么,玉杼。”印河抬头看着一身银甲的玉杼,脸色很难看,憔悴而悲伤。

殿外的风雪变得更加猖狂了,好像想吞噬整座宫殿。

玉杼不发一言,转身走进大殿之内,鹿秋去追她,她的步伐很快。

武士们押着印河和季风也快速走进大殿之内。

殿内摆满的烛火,让温度变得恰到好处,他们裹挟的雪花融化成了细细长流。

“终于结束了,这就是一场噩梦。”玉杼背对着印河,凄怆地说。

季风叹了口气,那一声绵长的哀叹令人唏嘘,他其实本有一战而捷的机会,但是却仍由机会错过,转折成了阶下之囚,就像做梦一样。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还有选择的机会,他可能做到不顾印河么?

这个答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季风晃动着手中沉重的枷锁,突然朝玉杼咆哮着,但只是喊着,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他挣扎,痛苦,而备受折磨着,没有人理解他的心情,那是一种不甘心的怒吼。

印河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幕,更不敢注视季风的眼睛,若非自己,何止如此,印河仿佛嗅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摄魂花的味道。

空中弥漫着那股幽香。

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妃楹慢慢走进了大殿,只有她一人,没有夷舒在旁,她显得有点形单影只。

玉杼和鹿秋朝妃楹行礼,那些武士们迅速跪在地上,喊着:“魔君。”

妃楹抬手示意众人起来,她渐渐已经适应了魔君这个新身份,换下了妩媚诱惑的笑容,脸上尽是清冷。

梨黄色的火光照在她的锁骨上,骨节分明,白暂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

妃楹从始至终只是进门看了一眼地上的印河,然后再未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她脸色煞白地说道:“杀了这人,我多看一眼便想起父亲的惨死。”

一个银甲武士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剑锋在空气发出一声嗡鸣,就在长剑快要挥向印河的脖颈时,季风站了起来挡住长剑,剑光刺破他的胸口,几股鲜血喷涌而出。

“不。”印河近乎绝望地喊着。

好在那一剑只是划断了胸口的几根血管,未伤及筋骨,季风站在原地轻蔑地朝妃楹笑着,“你要杀,来杀我,我不会让任何伤害他……”

一股凶狠地力量朝季风的双腿髌骨撞去,他直接跪在了妃楹面前。

“这才是你臣服的姿态。”妃楹看着眼前跪下的男人毫无表情地说。

玉杼和鹿秋对妃楹刚刚使出的招数大吃一惊,一向娇弱的妃楹体内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令人难以置信。

妃楹没有解释这股力量,她已是魔族之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她要学会深藏一些东西,学会利用一些东西。

季风感受到了那股像黑洞一样吞噬的力量,他知道如果一旦再次轻举妄动,很容易激怒这个女人,让印河和他尸骨无存。

季风强忍着剧痛,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我求你放过他,印河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他根本没能选择,包括杀害老魔君,一切都是小重天的殇布下的局。”

“他两百年前挟持了印河的母亲,要求他在魔君的酒中种下绝神蛊,逼迫印河袭击幽城,就是为了引发魔族大乱,好让魔神端按耐不住,出来平定叛乱,后来端真的出现了,但是他带着云荒剑第二日就里离奇失踪了。”季风回忆着往事,一点一滴地讲述着。

印河的眼中那一刻是沉重着,绝望的神色仿佛窒息的黑白在变幻。

没错,后来印河的母亲还是死了,再也没回来,是因为无法面对印河为了救下自己而引发魔族浩劫。

玉杼的手突然颤抖了下,她与印河守着云荒城数百年,她太明白印河是个怎么样的人,一个被树魂选中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心狠手辣之人。

一切都只是一个欺骗吗?

一切的策划者都是来自小重天那个至高无上的神吗?

妃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魔族从未真正的和神族对立过,漫长无比的岁月里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何以至此。

她不明白,殇到底为了什么还要如此苦苦相逼。

妃楹本想今日一剑杀了印河,为父亲雪恨,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不禁觉得可悲,她径直飞入风雪。

原地只留下玉杼默然守着宫殿。

鹿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时候是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觉得玉杼心事重重,自从妃楹回来,玉杼变了很多,慢慢的什么都以魔族大事为重。

也许这是两个少女的成长,但这样的成熟让人觉得有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