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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果然不負梁帥所望,練得一手好兵。

從他帶着閃騎營來到邊關,契丹的鐵騎就再未踏過邊境半步。

只是,今時已不同往日。

此番,契丹大舉進犯,本就抱着孤注一擲的念頭,人數上幾乎是壓倒性的。

柳福兒不是梁二,她沒有他強橫的武藝,更沒有馳騁於千軍萬馬,也不皺一下眉頭的勇氣。

汪家軍也不是來去如風,迅如閃電的梁家閃騎。

兩廂一比,不論數量還是質量,他們都是弱勢。

跟人硬碰硬,無疑一敗塗地。

柳福兒背着手,在原地轉了圈。

大兵壓境,又是如此多的人,統領之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前幾年,梁二把王帳出來進去的,掃了好幾遍。

把能得各頭領承認的血統幾乎清剿了個乾淨。

那麼問題來了。

現在,擔這事的又是誰呢?

柳福兒想來想去,覺得只能在這兒尋找機會。

她急急把哨探們叫回。

“契丹那邊可有什麼不大尋常的?“

哨探互相看了看,四個搖頭,一個有些遲疑。

但看其他人皆搖頭,他默默垂下頭。

“你說說,”柳福兒沒有錯過他一瞬的表情,指了那人。

那人上前半步,“其實也不能算不尋常。”

“我只是看到個扎着丫髻的孩童,他跟前的僕從十分緊張,沒等他出來就抱回去,似乎很不想他露面。”

他看了眼柳福兒:“不過,那些蠻子都是舉家來犯,也可能是哪個小頭領的孩子。”

柳福兒摩挲着下巴,忽的問:“他腰間可有掛墜子腰刀一類?”

哨探仔細回想,半晌有些不大確定的道:“當時就一晃,我只看到有金色閃過。”

“那大帳呢?”

“可有什麼不一樣的?”

“都一樣,”那人頓下來,“好像還有點破舊。”

柳福兒點頭,朝幾人淺淺笑了笑。

“辛苦了,幾位回去歇着吧。”

五人恭謹行禮,退後兩步,出營帳。

柳福兒低着頭,以腳尖抵着腳跟,來回的轉着。

兵士進來,挑亮燈燭。

柳福兒抬眼,發現天色已經暗了。

她止了兵士動作,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點燭火,違令者,斬。”

柳福兒聲音冷冷,肅冷的殺氣撲面而來。

兵士的心猛地提起,低低應聲,快步出去傳令。

柳福兒攏好帳篷,退去暗處,換了身方便行動衣裳。

出來後,正跟張武的結拜兄弟張成碰面。

“這裡交給你了,”對他,柳福兒很是放心。

交代完他,她轉頭吩咐兵士叫早前看到帳篷的哨探。

“你要去探契丹大營?”

張成瞄着柳福兒一身融入夜色的裝扮。

柳福兒點頭。

“你應該也聽說了吧,那營里有個孩子,我想去看看。”

“不行,太危險了,”張成不贊同的皺眉。

臨行前,兄長再三交代,萬萬看護好她。

若有閃失,他們兄弟都人頭不保。

“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沒徵求你意見,”柳福兒瞟他一眼,餘光瞄見哨探過來,忙示意過來,道:“帶我去你去的地方。”

“我說不行,”張成提高几分音量。

哨探微驚。

一個是大軍統帥,一個是他頂頭的頂頭上司。

他來回看着,有些無所適從。

柳福兒撓了撓眉心。

張成和張武的關係,這裡的人都清楚。

不管如何,她總要給張武個面子。

她忍了湧上來的氣,道:“我們人力不足,想退敵只有取巧。”

柳福兒道:“契丹的孩童,即便是頭領家的,也都是放養的,長大了,他們還要角逐,以爭奪繼承權。”

“那個孩子能這麼被僕從守着,本身就很可疑。”

“我們現在,跟他們打,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絕不會放棄,就算你的主子汪三在這兒,也阻止不了我。”

柳福兒越說越氣,聲音忍不住拔高。

張成還是第一次見柳福兒如此,忙拱手長揖,道:“適才我有些急了,言行很是不妥。城主若有氣,盡可懲處。”

“但離營探察一事,實在太過冒險。”

“城主身系重任,實不容有失。若信任,我願前往,將那孩童帶回。”

柳福兒抿着嘴,看他半晌,彎腰虛扶。

“都尉快快請起。”

張成哪裡敢讓她扶,趕忙站起來。

柳福兒表情放緩,道:“都尉愛護我的心,我豈會不知?”

“只是,”她有些感觸,“稚子無辜,若帶他回來,便是明知錯了,為了大局,也不能留。”

“不如親自確認,若是我想錯了,是放是困,總有個餘地。”

張成嘴唇動了動。

柳福兒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或許,是我心太軟了。”

“大人曾說,城主是大仁大義,世人不及。”

柳福兒掀了下嘴角,往外行。

“城主,”張成上前,“若城主不嫌,我願做馬前卒,助你一臂之力。”

“也好,”柳福兒也看出來了,要是不帶着,大營的門她都出不去。

張成急急轉去馬棚牽馬。

哨探哪裡干站着乾等,趕忙上去幫忙。

於是,沒出半刻,三匹馬便披掛妥當。

柳福兒接過張成遞來的韁繩,看後面。

張成叫來一人,低低吩咐幾句,便趕到跟前。

“城主放心,已經安排妥了。”

柳福兒點頭。

這些日子行軍,除開行軍定位的大事,餘下的都是張成來做的。

三人上馬,直到天色微明,才感到哨探所說的地方。

隱入才剛長過膝蓋的草叢,三人盯着居於中間靠後,氈頂和帘子都補着補丁的帳篷。

“就是那個?”

張成確認。

哨探點頭,正要細說。

“噤聲,”柳福兒抬手。

蓬簾被人從里掀開,一個僕從打扮的佝僂着身子,提着個紅漆凈桶出來。

柳福兒抿起嘴。

碰了碰張成,“混進去,弄兩身衣服出來。”

張成摸摸鼻子,貓着腰,躡手躡腳的追着僕從去了。

沒多會兒,他抱着兩身衣裳過來,並示意哨探去別處換。

他抖開身上的皮襖,當做屏風,同時用力的別開腦袋,以作避嫌。

“你是打算讓人都看見呀,”柳福兒瞪他,趴在草叢裡,直接把衣裳套上。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