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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林時生皺眉問。

徐窈寧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名字:“竇姝!”

“誰?”林時生依然一頭霧水,“竇家的人?”

徐窈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還記得阿若那個木枕嗎?”

林時生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徐窈寧問過了。

“竇姝的生父,也就是竇家小舅父,是母親的幼弟,曾任先帝太子宮中的舍人,先帝太子暴斃後,小舅父匆匆辭官回鄉,沒過多久,就被當今天子以偷盜宮中財物的罪名抓獲,於押解進京途中暴斃!”

說到這裡,林時生已經明白竇姝是二房那個貴妾的閨名了,竇家涉及前朝奪嫡的事固然令他驚駭,但是——

“這和阿若有什麼關係?”

“當年小舅父逃回餘杭,確實帶走了宮中一件寶物,他將寶物藏在了一件日常物件之中,在京中派人來時,把這件東西交給了他唯一的女兒,所以當時蕭道成的人沒能在竇家找到那件寶物!”

林時生沉沉地望着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京城那邊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那件寶物,竇姝就算嫁到了林家,也沒有擺脫她身為竇篆獨女引來的監視,於是她想了個主意——”

“恰逢阿若周歲,她就把這件東西放到了抓周物品之中!”

“那個木枕?”林時生驚訝道,“你是說那個木枕是竇姝放的?你有證據嗎?”

徐窈寧抿了抿嘴,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

她有證據,卻不能告訴他。

沒有證據,卻能把二十幾年前的事說得像親眼所見一樣,林時生不禁起了疑心。

“那個木枕,雖然是竇姝設計讓阿若得到的,對她來說,卻只當是寄放而已,那是對她極為重要的東西,她並沒有打算放棄,可是當她這次回來,卻發現被阿若弄丟了!”

“或許是因為自幼的經歷,竇姝此人城府極深,但根基不足,所以不知道我在阿若身邊的布置,導致兩次動手都無功而返!”

“那又是誰在幫她善後?”林時生問。

“我不知道!”徐窈寧木木地回答。

竇姝用來動手的應該是林俊生給她的人手,這些人手在木衛面前是夠不上看的,但是為竇姝善後的人卻足以令她寒毛直立。

餘杭縣內,有這樣本事的人,她不是不知道。

那群人,剛剛還同她交過手,從她手上奪走了那件寶物!

“那件寶物是什麼?”林時生突然問道。

徐窈寧定定地看着他,緩緩開口:“傳國玉璽!”

林嘉若這次遇險——

其實既沒有驚,也沒有險,就是好像把她爹娘嚇到了。

她那個素來看重風儀臉面的爹,把她師父和燕子都狠狠罵了一頓,甚至當眾把甘明琮也罵了一頓,揚言他要是再帶她出去闖禍,就把他綁回金陵去。

至於她娘……呵呵,她雖然沒膽子抬頭看娘的臉色,但也想象得出那一點就炸的模樣。

然後,活蹦亂跳的林嘉若就被強制要求卧床休息,至於什麼時候可以出門,嗯……

反正她暫時是不敢問這個問題的。

雖然不能出門,但還是允許別人來探望她的。

林嘉若午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哥哥坐在床前,目光飄忽地落在她的臉上,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沒在看她。

“大哥哥什麼時候來的?”彷彿已經坐了一會兒了。

散落的目光逐漸聚攏,林致之沖她微微一笑,道:“剛剛來,看你睡着,就沒叫醒你。”

“今天不忙了嗎?”林嘉若坐起身問道。

這些日子,她都是只有一大早見到林致之一次,根本不知道他是多晚才回來的。

林致之輕笑道:“再忙下去,我的小阿若就要被明琮那小子帶壞了!”

林嘉若忍不住抱怨道:“我們是很正經地出去玩,又沒有淘氣,只是遇到了意外而已,你們不要總怪明琮表哥,他要是不理我了怎麼辦?爹娘還禁了我的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出去!”

林致之摸了摸她氣鼓鼓的臉,柔嫩的觸感令他不禁莞爾:“你就乖乖地在家待着吧!過兩天,我舅舅家也要來人了,我有個小表妹,只比你大半歲,到時候可要拜託阿若招待她呢!”

林嘉若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興緻勃勃地問起了甘家小表妹來。

林致之破天荒地陪了她一下午,甚至還陪她一起吃了晚飯,一直到掌燈時分,才走出了季秋院。

他轉身望向東面,眸色漸漸深沉。

事不過三,有些人,也該收手了。

第二天上午,林嘉若睡到再也睡不着之後,決定讓人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她要練字。

除了發獃和睡覺,她也只剩下練字這項活動能被允許了。

提筆剛寫了半張紙,就看到緊閉的正房房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名年輕的男子。

“小舅舅?”林嘉若把筆一丟,高興地朝徐誕撲了過來。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你們姐弟倆終於決定坦誠相對,和好如初了嗎?”

徐誕臉上露出的苦笑就是答案。

林嘉若失望地問:“所以今天又吵架了嗎?”一大早特意跑來吵架,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誰比較無聊。

徐誕摸了摸她的發頂,低聲道:“阿若,小舅舅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

林嘉若瞬間福至心靈:“我娘不會以為那天馬兒發瘋的事是你做的吧?”這也太離譜了吧?

還好徐誕搖頭否認了,但是他也沒說真相,只是對着林嘉若唉聲嘆氣,看得人心急。

“徐二郎也在啊!”少年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林致之來了。

徐誕惆悵的神色一收,端正地向林致之行了個禮,林致之也斂容回禮,兩人客氣了兩句,徐誕便告辭離開了。

“大哥哥今天怎麼不忙了?”林嘉若驚奇地問。

林致之一邊拿起她寫的字細看,一邊答道:“不忙了——正想着你這幾天被禁足,我就過來陪你練練字,沒想到你自己先練起來了,不錯!不錯!”

林嘉若來勁了:“大哥哥正好給我多些幾張字帖,之前那些都寫膩了……對了,我上次在吳家看到蘇獻的字帖,本來想借來給你的……”

林致之一邊應着,一邊提筆蘸墨。

林嘉若趴在一側,撐着腦袋,痴痴地望着他凝神執筆的風姿。

筆尖正要落下,卻因一陣細碎的聲響,堪堪停在了雪白宣紙的上方,低垂的目光緩緩抬起,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