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臉色陰鬱，眸色暗沉如水的瞥了劉氏母女一眼。
她也不是傻子，開始的時候被憤怒沖昏頭腦，可事情到了現在，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難怪，劉氏這次居然邀請她前來崆胤寺上香禮佛，還特意要帶上孩子們！
敢情，他們竟是將主意打到自己兒子身上來了！
她心中惱恨的不行，可偏偏礙着劉氏是她小姑子，家中太夫人頗為寵愛，便是丈夫，也多有疼愛。
她奈何不得，只能暫且將怒氣忍下，但如此，卻不是說，她就能輕易放過沈壁，還在狡辯：“沒有紙條，難道就不能是別人傳話？依我看，此事定有古怪！”
“古怪？”老夫人臉色微沉，喝道：“難不成，你是在說，老身我也有古怪？”
“祖母……”沈壁頓驚，抬頭詫異的看着她。
左氏微愣，隨即皺起眉頭：“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只不過是想問清緣由，對明娘說些長輩該說的話罷了，您可別有什麼誤會！”
話雖如此，語氣卻硬邦邦的。
“誤會？”老夫人卻不給面子，冷哼道：“明娘一直跟我在一起，剛剛我不過離開了片刻，明娘就能跟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表哥聯繫上了？還是說，你認為，明娘在我的眼皮底下，和外男聯繫？”
說到此，語氣更是不虞：“老婆子我雖年紀大了，可也沒老眼昏花！不管是明娘，還是音姐兒，書穎或是秀蓉他們，我孫女兒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沈壁萬萬沒想到，老夫人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分明就是為自己辯解，撇清關係。
雖然沈壁覺得已無必要，甚至老夫人也是為了徹底了結此事，不留把柄。
可老夫人將自己都牽扯進來，還是叫她十分感動。
一時間，她眼眶酸澀，淚盈於睫。
而左氏一聽，臉色瞬時難看的像是攪屎棍。
劉氏眼見事情越發超出掌控，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否則更加難以收場。
忙就出來打圓場，以希望事情盡量別在惡化：“老夫人，您誤會了，嫂嫂她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老夫人眸光凌厲的盯了她一眼：“孰是孰非，我想大家心中自是明白，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多說！”
寂虛大師也恰時開口：“依貧僧看，今日之事，也不過是場誤會。諸位施主，不如各退一步，也求得個心平氣和。”
寂虛開口，老夫人也斂了神色，念了佛號，便道：“大師言之有理。”
左氏也不好繼續在此放肆，若得罪寂虛，人家可是國寺主持，那是能通天的人。
當即也強壓心頭情緒，收斂了神色道聲言之有理。
寂虛見狀，便道：“諸位施主既已化解矛盾，那貧僧便先行一步，告辭。”
如此，事情也就落下帷幕。
眾人見狀，自也無心久留，紛紛離開，只不過，神色卻是各異。
回去的路上，沈壁垂首，乖乖走在老夫人身旁。
半響，老夫人卻突然頓住腳步，嘆了口氣。
沈壁不由抬頭看她一眼，見她眉眼略帶疲憊，忙上前扶住她，擔憂道：“祖母，您怎麼了？”
“明娘啊，祖母無礙。”老夫人呵呵笑着，拍了拍她手：“祖母啊，是擔心你。”
沈壁微微一愣，隨即提唇淺笑：“祖母說笑了，明娘好着呢。”
“是嗎？”老夫人卻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
沈壁瞬時心中微悸，反應過來，不由苦笑。
老夫人是什麼人？她見多識廣，獨自將兩個兒子從平民撫養到今天這個成就，如何會簡單？
即便自己重生，卻也沒她一輩子活得長，經歷多，什麼事情能逃過她的法眼？
這話，明顯就是若有所指。
果然，只聽她繼續道：“明娘啊，你們還小，都各有前程。可有時候，許多事情，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今日是祖母恰巧過來碰見了，若是日後在遇見這種事情，你當如何？這可不是你一己之力，衝動而為就可以解決的。你以為，別人會看不出來嗎？”
沈壁聽着，不由垂頭。
的確，今天的事情，其實許多地方都有漏洞。
若不是左氏他們沒能及時堵住，自己這邊又有老夫人和寂虛大師幫襯，說不得，事情便是另一番局面。
說到底，還是自己醒悟太遲，經營太少，導致如今自己雖有計策，卻無時間，無人力來布置。
倘若自己有人力，今日的事情，哪兒會這麼艱難？
越是如此，她就越能感覺到急迫。
時間看起來還長，可真要說起來，對自己卻是不夠！
老夫人又是一嘆：“祖母年紀大了，希望的，也莫過於兒孫滿堂，和和樂樂的一家子，那多好啊。”
沈壁聞言，心中愧疚，酸澀，情緒複雜。
祖母，明娘知您所想，可有些事情，卻並不能事事如願。
前世的仇，她不能不報，也註定了日後的腥風血雨。
面上，她乖巧的應答：“祖母，明娘知曉了，日後，定不會讓您憂心。”
以後，她會做的更隱秘，讓人無從察覺丁點錯漏！
老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笑：“行了，折騰了不少時候，也該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罷。明日一早，還要上香禮佛呢。”
沈壁乖巧的應是，等到老夫人離開，臉上的神色才冷了下來。
回到房間，知竹和青珠滿是擔憂的湊上來：“小姐，您沒事兒吧？”
“無礙。”沈壁搖搖頭，又問二人：“你們呢？”
雖然打劉昌元的時候他們佔了先機，可對方畢竟是男人，掙紮起來，也頗有些蠻力氣。
聽她說無礙，倆人鬆了口氣。
又見沈壁關心自己，青珠和知竹心中暖洋洋的，面上笑着說了句沒事兒。
知竹卻憂心忡忡：“小姐，今天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設計您！”至於是誰，他們心裡都有數。
又道：“如今您不僅得罪了二夫人，還得罪了那國公夫人，對方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要不是老夫人和寂虛大師，今日怕是……”
沈壁卻冷笑着打斷她：“即便不如此，你就以為，他們會如此了事不成？”
青珠‘啊’的一聲，大驚失色：“小姐，難不成，他們還不肯罷休？非得要……”
沈壁唇角斜斜揚起，眸中寒光閃爍，吩咐道：“你們過會兒尋幾個靠譜的丫頭婆子，多給些賞金，要他們日夜監守，隱藏在院子四周和打探劉氏他們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