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還沒出來呢。”站在競技場大門口，結束了一天戰鬥訓練的風塵，張望了幾眼四周，沒有看到石御和采星的身影，不由說道。說話的對象，是身旁緊緊貼着的白莫攸。

當然不是直接貼在身上，保持着十厘米左右的距離，沒有讓風塵覺得難受，卻很親近。

“時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再去找你，如何？”愣在門口也不是個事，風塵看了眼漸漸昏暗的天色，向白莫攸提議道，雖然這樣做，意義並不大。

聖光要塞就這麼大，白莫攸也是堂堂的破極修者，自己一個人回去，難不成還能出事？

“好呀。”白莫攸媚然一笑，戰鬥空間里的獨處確實不錯，但比起兩人獨行，還是差點。

中場休息碰到的偶然之遇，老者所說的話也讓她心中頗有波瀾，更加堅定了心中決定。

“其實呀，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對練的，雖然你已經基本熟悉了這套裝備，但是距離爐火純青還是有些差距，不是么？”有些嫌棄慢慢走回去的相處時間不長，白莫攸道。

夜晚，往往都是修鍊和調整狀態，卻也不是一日都不可欠缺，少這一天其實也不妨事。

“你那邊還有人需要你安排吧，要是時間都浪費在我這，他們怎麼辦？”風塵反問道。

白莫攸已經曠掉了會議，更是把大把的時間放在了風塵身上。戰爭一觸即發，白莫攸並不是孤身一人，風塵尚且還有同伴石御和采星要一起並肩作戰，白莫攸手下的執行隊成員，以及那些地網組織的倖存者，都等着她回去帶領和號召，如果不給一點點的時間，怎麼行？

當然，這絕對不是風塵這樣說的真正目的，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有那麼些的心虛。

嗯，心虛，感覺繼續這樣和白莫攸待在一起，總會出事一樣，這也不是風塵想看到的。

“他們啊，他們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我照顧不成？”白莫攸有些不滿，或許是不滿風塵的理由，讓她想起自己的確有必須處理的事情，也可能是不滿，風塵這樣有意的避開自己。

“他們當然不是小孩子，可是在這樣的戰場上，他們也和小孩子差不多了。”風塵道。

就連他們自己，也其實都是小孩子，只是沒有那麼容易的死去，還能夠勉力支撐一二。

“好了好了，我回去還不行么，不過別忘了明天，有空的話還是競技場見哦。”白莫攸說不過風塵，或許是根本沒有想過去說什麼，因為風塵的所言，的確也是她擔心的部分。

就算是心中所愛，依舊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這就是白莫攸，也因此被風塵把控在手。

“記得，千萬別忘了哦！”送到了客棧門口，白莫攸走進客棧前一秒，扭過身來叮囑道。

“嗯，一定。”風塵笑着回答道，心中卻如釋重負：不管怎麼說，都已經是明天的事了。

風，輕輕的揚起，拂過客棧門前，一塵不染的階梯同時，也拂動兩人悄然瞥去的眼眸。

白裙輕搖，身姿曼妙，勾勒出甜美的弧線，卻少了那情郎的熱切目光，被收進門扉縫隙。

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中迴響，因為太空曠，太寂寥，明明已經來了那麼多的修者，卻依舊無法營造出一種熱鬧非常的景象，不如說比起昨天夜裡，還要更加的冷清和沒落一些。

月光在天上灑，落到地上，散成了一寸寸的光輝，鋪亮風塵腳步踏過的路，盪成迴響。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既然月光如此亮，風塵的影子，自然也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

只是等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空闊寂寥的街道，原本寂寞的孤影，卻突然迎來了新的同伴

腳步聲戛然而止，步伐也隨之停滯，視線沿着月光稀稀落落的望去，看見了影子的盡頭。

影子是曼妙的，是迷人的，也是令風塵有些不安的，因為這樣的影子，他曾經見到過。

那麼熟悉，那麼清楚，卻又那麼的凄清，一動不動的，卻讓人感受到了其微妙的顫抖。

害怕嗎？激動嗎？擔憂嗎？興奮嗎？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哪一種情感，才產生了這顫抖，也可能是所有的情感，共同塑造了這顫抖。但不論是哪一種，似乎都值得風塵去心疼，在乎。

月亮很亮，但卻不如那一汪清泉更亮，即使不是真正的清泉，而是流淌在眼眸深處的。

可對於此刻的風塵，眼中唯一關注的，就是那隱藏在黑暗深處，唯一射出來的深切目光。

沒有聲音，沒有言語，沒有情感的交流，只是看着那目光，風塵不用去理解太多東西，也不用去思慮太多背後的故事，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對方，在等着他走過去。

那就走吧！風塵不害怕，也不顫抖，沒有理由不走過去，一來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不從這裡過去，風塵就必須要背轉身去，從另外一條迥乎不同的路繞過去。風塵沒有必要這麼做，自然而然也不會去繞路。二來，這裡如果不走過去，怕是也根本也無法解決事情。

最後，風塵其實自己也想走過去，去看看那眼眸背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變了嗎？沒變嗎？這都是風塵想知道的，雖然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風塵都能夠接受，非常坦然的接受。

有這麼多理由，自然足夠支撐風塵踏出腳步，而實際上，他也在這一刻，真的起步了。

腳步聲再次響起，只是和之前的信步而行相比，這一次的腳步聲，卻多了一絲沉重，多了一絲堅定，多了幾分擔當。畢竟這一次，走的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做出決定的一條路。

距離會影響視線，當走近了些後，原本看不太清楚的面孔，也變得格外清晰靚麗起來。

這一眼，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前，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太多倔強和傷感，依舊是那個愛逞強的少女，依舊是那個背負着傷痛的少女，似乎沒有太多改變，只是逞強和傷痛，更多了。

“你好像，瘦了點吧？這樣的話，你那肩膀，會不會就不那麼舒服了？”風塵的第一句話，讓原本醞釀著感動和喜悅的清漣漪，眼中泛起的淚花頓時被狠狠夾斷，變成了哭笑不得。

其實第一句話也挺感動的，只是第二句話一說出來，清漣漪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誰讓你靠了，我的肩膀又沒有賣給你。”清漣漪回想到當初的場景，忍不住嘟噥道。

“好像也是，這怎麼辦？我還想着把你養肥了，繼續當靠枕呢。”風塵一臉苦惱的說道。

“呸，誰要讓你養肥來當靠枕啊。”清漣漪輕啐了一句，臉上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風恰逢其會的吹起，揚起少女悠揚的翠綠色裙裾，拂動柔順的青絲，斂成一副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