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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雍重傷,經過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治療後清醒過來一段時間,然後又沉沉睡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寧軍對求立都城的進攻也差不多到了尾聲。

“大將軍傷的太重,所以還不能正常進食,可能以後很久都不能正常進食。”

沈晚衣看起來更加疲憊,他已經差不多兩夜一天沒有休息過,兩隻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他有些話還不敢說,他怕庄雍對自己失去希望。

以庄雍現在的身體來說,每日最多喝一兩小碗米湯來續命,還不能有一粒米,如果庄雍自己再失信念的話,他醫術縱然通神也無濟於事。

“我能撐得住。”

庄雍閉上眼睛:“勞煩轉告海沙將軍,切勿屠城,求立皇帝阮騰淵心性狡詐,破城也未必能抓到他,徐徐圖之,不可焦躁。”

沈晚衣點頭:“大將軍放心。”

他說完之後起身出了房間,海沙等人就在門口站着。

“辛苦沈先生了。”

海沙等一眾將領抱拳俯身。

滿滿一個院子的將軍,整整齊齊的俯身一拜。

“我受之不起。”

沈晚衣連忙伸手扶住海沙:“大將軍的話海將軍應該也已經聽到了,軍務事我也不能多嘴,我現在回去睡一會兒,請將軍安排醫官在大將軍房裡守候,不要吵,也不要動他,每隔四個時辰給他喝一小碗米湯,以米湯送葯,除此之外,不要給他喝水吃飯,若口渴的緊了,給他以棉蘸水抹抹嘴唇就好。”

“我記住了。”

海沙再次抱拳:“沈先生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

“同為寧人。”

沈晚衣搖頭:“海將軍這話說的見外了。”

海沙陪着沈晚衣去給他安排的房間,與庄雍在同一個院里的廂房,進門之後海沙沉默片刻後問道:“我知道不該打擾先生休息,可有些話卻不得不問......大將軍是不是依然凶多吉少?”

“是。”

沈晚衣道:“人力有極限,我腦子裡有諸多想法,可在當有條件之下卻無法做好,若想治好大將軍,需要破開他的肚子,清理傷口,將受了傷的地方截掉,然後再縫合,可其一......沒辦法及時清理出血,血肉模糊,無法縫合,若一個不小心,還沒有把傷口處理好大將軍就已經去了。”

“其二,缺少我所需的器材藥品,我來的匆忙,若這件事在沈家做可能還要好些,有與我同理者協助,哪怕再多一人也好,現在我給大將軍做的只是最保守的治療,若他傷口不繼續惡化,我派人回去聯絡家中,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過來,或許還有得救。”

海沙問:“最遲多久?”

沈晚衣:“家族在江南道,此去往返,需要五個月。”

海沙臉色一變:“大將軍還能撐住多久?”

“藥效有用,又無感染,最多兩個月。”

沈晚衣道:“將軍......兩個月,只靠米湯能撐兩個月已經是極限。”

海沙臉色發白:“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

沈晚衣搖頭長嘆:“我知道的太晚了,若受傷七天之內我到此處還好辦些。”

“盡人事。”

海沙深吸一口氣:“就算最終什麼都做不到,我也不會放棄,請先生給我列一個單子出來,需要什麼東西我儘快派人去備齊。”

沈晚衣從懷裡取出來一張紙:“所需東西我都已經寫好了,一共兩份,一份已經交給我隨行之人,他們也去準備,將軍取這一份。”

海沙嗯了一聲,將東西接過來貼身放好:“先生,多謝。”

再次一拜,轉身出門。

沈晚衣疲憊不堪的在椅子上坐下來,腦袋裡昏昏沉沉,眼睛都漲的發疼,可就是不想睡......大將軍的傷勢太重了,按照他的想法,需選一石台,以他配置的葯清洗乾淨,不可沾染任何雜物,然後將大將軍放在石台上,有人協助他,以他獨創之麻熏散使大將軍昏迷,然後開膛破肚,有助手不斷將血液清理吹開,他用最快的速度縫合之後再縫合肚皮。

他腦子裡想法清晰,可他知道這並不容易。

另外一個院子里。

海沙看向眾將:“搜索全城未見阮騰淵,怕是在那支向西突圍出去的求立隊伍里,這個人足夠陰狠狡詐,竟然不惜以他的妻兒母親為誘餌,向西是鞍子山,距離此地大約三百里,鞍子山易守難攻,應還有求立殘餘兵力數萬,若阮騰淵匯合那邊兵力據守鞍子山,想攻破鞍子山,比攻破都城更難。”

手下一員戰將抱拳道:“將軍,卑職願帶人馬追擊。”

“如今諸衛戰兵將軍分散四周對都城形合圍之勢。”

海沙道:“都城已破,諸衛戰兵將軍應該也不宜在求立久留,所以此戰應該儘快。”

他看了看眾將:“我親自帶兵追擊阮騰淵,留下的人,好好守着大將軍,不準任何人輕易靠近,沈先生所需之物品儘快找齊,搜索皇城太醫院,應該會有不少的東西用的上。”

他站起來:“諸位。”

抱拳:“阮騰淵不死,縱然都城告破,我們也沒辦法說求立已滅,我已經派人聯絡諸衛戰兵將軍,請他們相機行事,清理各地,阮騰淵這一戰,我們平南軍自己打,大將軍的一箭之仇,我們自己報。”

“呼!”

所有將軍站起來,右拳橫陳在胸。

距離沈晚衣到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再有四五天就滿兩個月。

一直到了過了子時,將治療方案又仔仔細細想了很多遍的沈晚衣終究撐不住了,後半夜才睡,只睡了兩個時辰東方便已經微微發亮,他像是身體里有個鬧鐘似的,起身洗漱,帶着藥箱又進了大將軍庄雍的房間。

或許是睡得太多,大將軍也早就醒了,傷口依然劇痛難忍,可他這般的將軍又怎麼可能輕易被疼痛擊敗?看起來雖然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但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大將軍看起來氣色不錯。”

沈晚衣進了門之後就逼着自己展開雙眉,也逼着自己嘴角帶笑,他知道醫者看起來輕鬆些,對於患者來說極為重要。

“哪裡會有什麼好氣色。”

庄雍聲音很輕的說道:“沈先生到我身邊來坐......我有話說。”

沈晚衣在庄雍身邊坐下來,伸手捏住庄雍脈門。

庄雍躺在那眼睛看着屋頂:“其實我也知道,先生醫術天下無雙,可我這傷已經太久,也太重,怕是沒法子治好了吧?先生不用着急,我亦並無氣餒,那年在封硯台我率軍孤立無援,比此時境況還要差許多,我身中數箭,也沒有氣餒過,當時卻已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

他自顧自說著:“那時候我身邊缺醫少葯,傷勢開始惡化,後來想着,總不能就這樣死了,我女兒若容才出生沒多久,我還沒有好好抱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