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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往事,柴梓讓真真覺得自己的前半生甚是荒唐,半晌後才又言道,“你祖母給為父娶了國公府的嫡女,你祖父給為父請封了郡王,讓為父開府另居,還將你送到你大伯身邊教養,讓為父後半生無憂。你祖父在世時就曾再三告誡為父,教養子女之事一定要放在心上,子女爭氣才能家門興旺。”

“為父沒把你祖父的話放在心上,覺得自己是皇親國戚,出了事有你祖母和大伯頂着,下邊還有你這麼爭氣的兒子,便像你祖母寵着為父一樣寵着你二弟和三妹。可為父沒有你祖父的本事,護不住你們,致使智歲至今還未成家,你三妹惹出大簍子為父也護她不住,還連累了你。”

柴智瑜聽了父親這番話,眼圈有些發紅。這麼多年來,若說他心裡一點不怨是不可能的,但攤上這樣的一家子人,他又能怎樣?

“你要引以為戒,好生教導思兒和修兒。咱們家的將來就寄托在他們倆身上。”柴梓讓嘆口氣,“這這倆孩子一個讀書一個習武,若是他們有真本事,咱們再用力把他們推到新皇面前,我們這一脈就還能起來。”

柴智瑜的長子柴兆思八歲,次子柴兆修四歲,待他們能為朝廷做事時也該是十幾年後了。那時新皇登基,必定要提拔新人。

柴智瑜知道父親說得有道理卻沒有吭聲,剛過三十的他,又如何甘心一生平庸,他堵着一口氣,定要出人頭地,入閣拜相!

現在必須韜光養晦,待大風起之時,再借勢一飛衝天!

“父親,咱們不可再惹晟王,若他真的娶了陳小暖,咱們正好以此為契機,通過妹夫這層關係,站到晟王一邊。”

柴梓讓半晌無言。他又何嘗不知應該這樣,可關鍵是以女婿和陳小暖那僵得不能再僵的父女關係,陳小暖身邊能讓他們站么?

便是陳小暖讓他們站了,晟王能要他們么?

若是昌郡王能再得勢,將來繼承大統,就太好了。

父子兩人沉默無言,待到天將暗時,趙氏和辛氏前後腳回了皮場街。

柴家父子立刻問道,“如何?”

趙氏嘆口氣,“我娘什麼都沒說,她先將玉媛狠狠教訓了一頓,又告誡玉媛不可再招惹陳小暖一家三口,還說若是她再惹事,便不認這個外孫女,玉媛受了驚嚇,妾身讓她先回客棧了。”

辛氏這邊的情況也不樂觀,“祖母跟慶國公夫人講的差別不大,不過兒媳看得出祖母心裡還是向著咱們的,她極為討厭小暖三人,但她老人家……也不願再招惹小暖。”

柴家父子沉默了。

就算陳小暖護駕有功,原本站在他們這邊的兩位老人家,也不應該同時改口才對。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可恨他們已被排除在一等圈子之外什麼消息也得不到,真真是急剎人也!

出去打探消息的柴智歲宵禁前才醉醺醺地被人送回來,他大着舌頭道,“程小六說晟王早在濟縣時就看上陳小暖了,所以才為秦氏討了個誥命,為的就是方便他娶小暖為妃。這傢伙,腦袋真是有毛病……放着方挽離那樣的大美人不要,還……”

“啪!”

“啪!”

柴梓讓與柴智瑜各抬起巴掌抽在柴智歲的腦袋上令他閉嘴後,思索着他打探來的消息。

程小六乃是右相程無介的小兒子,他說的話未必不可信。既然晟王早有籌謀,那麼此事怕是已經板上釘釘了,既然到了這一步,他們應提早打算才是。

柴梓讓言道,“智歲明日跑一趟城南的客棧,將你妹妹和妹夫接到府中來。見了你妹妹不許吵架,對你妹夫也要客氣禮讓,不許在他面前胡說,聽到沒?”

回答他的,只有柴智歲的呼嚕聲。

不過第二日一早,陳祖謨還是被紅着眼睛的小舅子親自接到皮場街的院子里。這院子他是第一次來,不過他在京中待了不少時日,曉得這裡住的多是有點小錢的人家,官員多居住在東城和北城,當然也有晟王那種怪胎主動選了南城的宅子。

想到晟王,陳祖謨的腰直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柴智歲為何待他這麼客氣,還不是因為他不日將會成為晟王的岳父!

早知道有今日,他何必休了秦氏娶柴玉媛?真是悔不當初……

柴梓讓見到陳祖謨時,也是笑容可掬的,翁婿二人落座後相談甚歡。柴梓讓看着模樣才識均高過尋常人的女婿,也明白他是有真本事的,只是被玉媛連累了。若非如此,他這女婿十幾年後也當是京中的一號人物。

只可惜他被建隆帝斷了“不可用”之言,便是建隆帝退位新君登基,他在官場上也再難有出頭之日,可以說是女兒毀了女婿的一生。

這般想着,柴梓讓笑得更加客氣了,“你大哥去衙門做事,傍晚才得歸來,待他回來後咱們再擺酒席為你接風洗塵,今日晌午先隨便吃些。”

陳祖謨也客氣着,“悉聽岳父安排。”

“你的腿是在第四庄傷的?”柴梓讓把話題扯到小暖一家身上。

陳祖謨立刻道,“是小草出來迎小婿進門時,小婿一不小心踩搓了門檻,出來後又踩在坑裡,才成了這般模樣。”

這確實是點背了些,柴梓讓笑道,“小暖的傷可好些了?”

“雖還不能下地行走,但小婿看她精神尚好,應無大礙了。”陳祖謨笑道,“待她能行走了,小婿再讓她們姐妹來給岳父大人請安。”

果然上道!

柴梓讓含笑點頭,“雖然淘氣了些,但這兩個都是聰慧又惹人喜歡的好孩子。”

他這話音還沒落下去,柴智歲便踩着沉重的腳步聲跑進來,“爹!聖上召見秦氏和小暖,她們倆現在進宮去了!”

不是說陳小暖還不能走路么?柴梓讓看着女婿,發現他的臉也快掛不住了,便轉頭吩咐兒子道,“去打聽看聖上召她們何事。”

“欸!”柴智歲最喜歡這等四處打聽八卦的差事,立刻又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大廳里的翁婿二人,一時竟找不到話說,只得尷尬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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