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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跟着黃公公一路騎馬飛奔,還抄了近路,比寧澤天他們的馬車轎子快不少。

皇城外奉召的各部官員陸續到了,御林軍們正忙着查人,無人來跟這位大總管為難,過宮門口時,黃公公亮了永壽宮的腰牌,喊了一聲“太后娘娘急召”,一行人帶了兩個刺客,就一路奔進皇城。

林曉不認識路,只能跟在黃永忠後面走着,到了永壽宮外,還來不及看看風景,就被拉進去了。

一走進門裡,一股藥味和香味混合沖鼻而來,她連打了幾個噴嚏。末世人五感進化,對這種混合性味道特敏感。

安靜的宮室里,一群宮人太監看着打噴嚏打得形象全無的郡主,默默低下頭。

打完噴嚏,林曉抬頭,看到床上躺了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長大了嘴巴,這臉,這不是將她養大的師父嗎?

師父的親人全被喪屍啃了,遇上同樣沒親人的五歲的林曉,收養了她。兩人相依為命,三年前基地轉移時,師父被喪屍啃了,了解她心意的林曉,親手幫她解脫的。

林曉獃獃看着,不敢置信地呢喃問道,“你怎麼在這?”

黃公公和劉嬤嬤等人見她站着也不行禮,似笑似哭的樣子,只當是看到太后娘娘的樣子,郡主傷心過度了。

“雲丫頭過來,素琴和永忠留下伺候,你們先退下吧。”文太后有了些精神,向林曉伸手示意她過來。

林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這不是師父!可看着那張臉,她還是一臉柔順地走過去,前世親手送走師父,她最大的遺憾是師父死前已經聽不到她的話,那時她想叫一聲媽媽的。

床上這人,看着最多也就四十來歲吧?

細看,長得和師父還是不一樣的,師父的臉型更柔和,而文太后可能病中瘦削,下頜略方,看着多了點嚴厲和端方。

林曉忍不住抓住文太后的手,這手太瘦了,骨頭都咯疼自己的手。通過手腕傳來的脈搏跳動力量,還有那灰敗的臉色,都說明這人生命力很弱了,這一刻,她只恨自己沒有治療能力!

文太后看林曉一臉孺慕之情,心裡一暖,到底是一手養大的孩子,“這一路上,還太平吧?”

“不好,路上有刺客,不過都被我拍死了。路上風景可好了,水清得有魚,天上有鳥在飛……”林曉絮絮叨叨地說著看到的花、樹、青山綠水,那些長得很好的莊稼。

這個世界太美了,美得跟師父當年給自己看的末世前的照片一樣,她想把這些美景跟師父分享,分不清自己是對着誰在說話。

劉嬤嬤和黃公公聽郡主說拍死了,想着郡主真是說話都變霸氣了。聽到後來,聽郡主說什麼飛鳥游魚,只覺得郡主是想哄着太后娘娘寬心。

文太后倒是聽得很認真,還插話問起種的是什麼莊稼,有沒有蟲災。

林曉將這半日的所見說了,不由說起了城外的流民,心情有些低落。這個世界也不全是好的,還有這麼多餓死的、可能餓死的流民。

文太后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雲丫頭,流民之災,已經二十來年了吧。先帝爺在的時候,天災初起,朝廷忙着賑災,北齊又扣關了。後來,先帝爺不在了,聖上又年幼……”

劉嬤嬤在邊上插話道,“郡主,太后娘娘開了幾次私庫,在京城裡施粥放糧呢。”她從十來歲就伺候在文太后身邊,又是看着雲曉郡主長大的,此時插話,倒沒人覺得她不守規矩。

文太后搖頭長嘆,“流民越來越多,哀家那點救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為什麼朝廷不再賑災?為什麼不讓朝中的大臣們都一起出錢出力?還有敖家,我聽說,敖家的糧倉里,糧食都堆着發霉。城外那些種莊稼的地,都是敖家的。”

聽到林曉這種天真近乎莽撞的問話,文太后並不覺得無禮,反而感覺到一股親近之意。

眼前的姑娘睜大一雙杏眼,等着自己說話,跟從前比起來,雲曉膽子倒是更大了。

當初,雲曉和自己再親近,也不會這樣隨意說話,總是謹守君臣之禮。

或許是回到南邊兩年,天天跟軍中人打交道,性子更直爽了吧?

文太后苦笑了一下,“雲丫頭,你說的對,說的都對。衛國就跟哀家一樣,也病重了。”她好像精神更好了,微微坐正身子,看着軒窗外透出微微抖動的綠葉,“衛國如今有流民,有權臣,有虎視眈眈的外敵。朝廷里有忠貞之士,只是這些人要麼書生意氣,要麼因循守舊。聖上……”

想到寧澤天,文太后不由又苦笑,“聖上心思純善,但自小懶散。雲丫頭,哀家跟你說句實話,哀家這些日子夜夜不能安寢,想到聖上,哀家就覺得自己無顏去見先帝爺啊!”

“太后娘娘,聖上仁孝,天下皆知。”

“是啊,太后娘娘憂慮了,奴婢覺得聖上心裡明白着呢。”

黃公公和劉嬤嬤連忙勸慰,都說寧澤天如今只是年紀還小,將來必成明君。

知道劇情的林曉,說不出昧良心的安慰人的假話,聽兩人在那把寧澤天誇得天下少有地上絕無的話,她無聊地轉頭看窗外,就看到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身影從窗外往外面竄。

“有人!”她驚跳而起一手往外揮出,傻了,異能沒有!林曉抄起床邊茶几上的茶碗往外面丟去。

就聽到一聲壓抑着的慘叫,然後一個人影倒在外面的芭蕉樹下。

小樣,讓你跑!林曉心裡哼了一聲,殿中三人還在發愣,她從軒窗跳出去,很快拖了個摔的鼻青臉腫的小太監進來。

“這人躲在窗外偷聽!”林曉有點懊惱,見到文太后後,她這心裡一直很亂,居然沒注意其他動靜。

黃公公回過神來,又驚又怒,他管着永壽宮的太監,在他手底下居然有人敢偷聽,若往大了說他得連坐啊。

他幾步跳過去抓起那小太監的頭,“太后娘娘,這是永壽宮的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