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手機，卻眉頭一皺，顯出很不樂意的表情來。

“快接呀！沒事的。今天都過年呢。”許茉催道。

她愣了愣，才漫不經心地接通電話，叫了聲“爸”。

“單莉，你還是沒回家？”

“嗯。”

“你為什麼不回家呀？有什麼事？”

“沒事。”

“沒事？不可能吧？那你還不回來！”

“訂不到票。”

很顯然，單父覺得她這話是敷衍他的。“機票也訂不到嗎？都過年了，這兩天哪還會有人坐火車坐飛機呀？”

她卻“嗯”了一聲。

為此，單父也感到很納悶。心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難以言說的原因。

“喂，我問你，你是不是跟男同學呆在一起？”

“沒有啊。”她立馬緊張地回道。

許茉坐在旁邊聽了他這話，不由得心頭一驚。看來，你們都把我當成壞人了。

“到底是不是？”單父看她剛剛的反應迅速而又激烈，便追問道。

“沒有的事。”

“沒有？那你剛才還緊張什麼？”單父很是不解地問道。

她怔了怔。我剛才有緊張嗎？好像沒有啊。這，一定是他故意詐我的。不行！我絕對不會上你的當。

於是，她又趕緊回道：“我沒有緊張。”

“你不回家，也不給家人好好地解釋原因。還要害得我們不得安寧。你看，誰家的孩子像你這樣啊！”許父很是生氣，也隨之提高了音量。

她知道自己錯了，感到心裡有愧，也不吭聲。

單父又吼道：“你媽都還在家裡為你擔心。怕你在外面有什麼事，又給我打電話。你都不會替家人着想的。”

“嗯。我知道了。”

“你那些同學到底是些什麼人呀？過年都不回家，怎麼說得過去？你是不是跟他們混在一起做什麼壞事呀？”

“沒有。”

“我跟你說啊，你都這麼大的人了。當初也是你自己要去那地方的。要是你真跟同學們幹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我可是沒法顧你的。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來！要是你到頭來，又來找我們，我們是絕對不會管你的那些破事！”

牢騷發完，他也懶得等她回話，便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她放下手機來，臉上竟是委屈，撅着嘴巴，眼睛也是紅紅的。

他看着她那樣子，就無比心痛。他拉了拉她的手，“今晚我們都沒事啦。他們不再會來騷擾我們了。來，繼續吃東西！”

她卻一動也不動的，還在傷心。想着昨晚胃痛發作時，害怕死掉的那情景，真是難過極了。

他又撕了一袋東西，塞到她手裡。“快吃！從明天大年初一開始，他們再也不會罵我們了。”

她無力地搖搖頭，“那也不一定呢。”

他卻嘿嘿一笑，“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我也希望他們不要再來罵我了。可是，我又好害怕呢。”

“有我在！你還怕什麼呀？”

她張了張嘴角，又合上了。其實，她也不想連累他。

他抓住她的手，“說！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嘟了嘟嘴巴，又咬了咬下嘴唇，然後才說：“我只是擔心我爸媽不給我生活費了。那可咋辦呀？”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呢！”他卻故作輕鬆地哈哈一笑，“我有辦法！”

她瞪大了雙眼，滿臉好奇地望着他，“你有什麼辦法？他們真不給我，我也不能去搶他們的錢啊！”

他故作神秘地一笑，“明天早上嘛，嗯，我們早點兒給他們發個信息回去，他們不就沒事了嗎？”

他朝她揚了揚下巴，“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

她只是抿嘴笑了下。

他看她還是很不安心的樣子，便給她講起上班的各種見聞，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講他樓面經理如何地可惡，那些員工都很討厭他。還有哪個同事做事怎樣。然後，他又講到了今天來酒店吃團年飯的那些家庭。

聽着聽着，她也來了興趣，還不忘讚歎道：“哇！那些家庭真幸福呢！”

“嗯。那當然啦！”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單莉也開始打哈欠了。他也知道她昨晚沒睡好，便說：“你先睡吧。我去洗個臉。”

他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手間了。

她躺下來，房間里又只有她一個人了。昨晚的那種恐怖感再次襲上心頭。

於是，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頭臉都給蓋住了。

等他洗完臉進來，看她用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便嚷道：“你還怕啊！有我呢！”

她掀開頭上的被子，望向他，“你剛剛走出門外，我又感覺跟昨晚一樣的。好怕呢！”

“別怕！那是你的心理作用而已。你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應該是吧。”

許茉也在她旁邊的那張空床上躺下了。兩個人還不時地說上幾句話。

單莉說：“我好多天都沒登陸過q了。”

“我也是。這幾天回到宿舍太晚，也沒打開看。”他拿起手機邊說話，邊登陸了q。

很快又彈出一大堆新的消息出來。大部分都是他那個高中的同學群消息。

當然也少不了胡菲菲和梁彩依單獨發給他的。另外還有大學同班的好幾個女生髮來的信息。

想着來日方長，他還得為長遠利益着想。於是，他又分別給她們幾個女生回復了信息，並送上了新年的祝福。

他正要關掉手機時，才看到孟姨發來的短信。他看着那些關心的話語，很是感動。

他又給孟姨回復了信息。他怕她很快又回復過來了，便趕緊關掉了手機。

然後，他們倆又繼續說著話，說著說著，兩個人都累了，就這樣便睡著了。

早上他醒來時，她還在熟睡中，他盡量地輕手輕腳的，怕吵醒了她。

他匆匆洗過臉後，就趕去上班了。

她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一看，旁邊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她伸手在床頭柜子上拿起手機打開來，已經是七點鐘了。

前些天，病房有人時，又太嘈雜，她沒睡好。前晚沒人，她害怕也沒睡好。昨晚有許茉給她做伴，她睡得很踏實。她感覺全身輕鬆了許多。

回想着許茉昨晚跟她說的話，要不要給爸媽發個信息回去呢。

她考慮再三，想着還需要大把的錢來吃藥，也不能全部依靠許茉。其實，她也知道他做兼職上班是掙不了幾個錢的，並且人還要受累受氣。

她還是分別給她爸媽發了條“新年快樂”的短信。

……

許茉跟着同事們上班，也學聰明了。早上剛去到酒店，別的同事都提醒他要跟樓面經理主任之類的領導打招呼，說句好聽的話。

儘管他看到同事們那樣做時，感到說不出的彆扭，可是，沒辦法，他也得照樣去說那些什麼“新年快樂，恭喜發財”之類的祝福話語。

他走在上班的路上也給他爸媽和孟姨發了條信息回去，不管他們高不高興，他的心意已經盡到了。

這時，他又替單莉發愁。想着她那倔脾氣，也不知她會不會給她爸媽發個信息？可是，上班時間，他也不能打個電話提醒她。

今天大年初一，經理們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客人不多。他們要做的事情也相應地減少了許多。

……

許母早上起床，剛打開手機，就彈出了許茉發來的信息。

她看著兒子的祝福，開心地笑了。昨天不愉快的事兒，她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也不知許茉有沒起床呢？

她給許茉撥了出去，那手機的語音提示卻是關機。她只好嘟弄一句：這傢伙昨晚肯定玩到很晚才睡，都還沒起床呢。

……

許茉他孟姨起床後，也看到了許茉今天早上發回來的信息。

她是個頭腦挺靈活的女人。許父還沒起床，她便跑進卧室里，報告給他。“老許，許茉發信息回來，祝我們新年快樂呢。”

而許父卻沒好氣地來了句，“他都不回家過年，我們還快樂什麼！”

“看你！大年初一的早上，也不會說句好聽的話！”

他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便說：“那你趕緊跟許茉說，讓他吃了早餐，跟同學們出去玩！讓他別省錢！”

孟姨只是在心裡埋怨他：你昨天還口口聲聲地說不給他錢了。你現在又還好意思說叫他別省錢！

埋怨歸埋怨，她走出房間，拿起手機就給許茉撥過去，然而，他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心想，應該是他昨晚很晚才睡吧。

許父起床後，又問她，“你有沒跟許茉說呀？”

“都關機呢。我給他發了個信息過去，把你的話轉達給他了。”

“現在都幾點鐘啦，還在睡覺！”許父抱怨道。

而他自己卻還是哈欠不斷的。

孟姨指着他，“你不也一樣嗎？還說他呢。”

許父嘿嘿一笑，“沒事，沒事。讓他繼續睡。他餓了，自然會醒來的。”

……

單母早上看到了單莉發給她的信息，她卻還在生她的氣。

心想，你都不回家惹我生氣，我還能怎麼快樂。

令她心情很不爽的是，也不知是哪個男生把她勾引跑了。她辛辛苦苦一手把她帶大，那個男生倒是有本事，幾句話就把她給騙走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不能平靜了。

只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也不便發火罵人了。

……

也許是昨晚睡了個安穩覺，單莉今天也有了些精神。

只是在這大年初一里，不去胡思亂想，也會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孤單。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