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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食一向是問兒料理,知這糕點不是阮妙菱愛吃的,且見她空望了半晌沒有動手,便起了趕緊拿下去的念頭。

問兒嘴上說道:“徐二公子當真是個沒心眼的人,奴婢將它拿下去賞給院里丫鬟婆子們吃。”

正伸手去時,阮妙菱擺手讓她退至一邊。“無事,糕點並非送我吃的。”拿了一塊掰開,果見芯里有東西。

問兒乍一見送糕點還有這等玩法,訝然“咦”了一聲,將兔月吸引過來,兩人一高一矮左右圍在阮妙菱身後。

淡黃柔軟的糕點芯里藏了一小卷用刀子裁開的油紙,除去油紙後,從裡面掉出一捲紙條,阮妙菱展開一看,跳入眼中的字跡頓時激得她熱淚奪眶而出。

“舅舅……”

問兒自小就跟隨阮妙菱左右,往昔在承平王府玩耍時也見過承平王的筆墨,時日雖然隔得久了,仔細回想倒還記得。一時之間驚的口不能言,啞巴似的怔怔盯着紙條看,似這般能盯出一朵花來。

小姐的舅舅封王以後,承平王府戒嚴的時候多,鬆懈的時候少,她陪着小姐到王府做客,沒有三查五檢是進不去的。

王府連一隻雲雀都飛不進,如何能從府里送出信來呢?

兔月看稀奇,便也學着阮妙菱伸手去拿錦盒裡的糕點掰開來瞧,“呀”了聲,“小姐,這裡面還有呢!”

阮妙菱仍沉溺在徐元送她的驚喜中難以自拔,只覺兩手沉甸甸的,托承不起這份厚禮,以及舅舅對她的一片深情。

她接過問兒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淚,原以為只有一份,趕巧讓她拿到了有字條的一個。

“拿來我瞧瞧,這個興許也是舅……沒想到舅母會給我傳信兒,她從前總嫌我愛鬧騰,怕我帶壞了妹妹……”

舅舅在信中囑咐她萬事小心,切莫急功好進,言語間流露的是作為父輩對孩兒深沉的關懷。而身為女人的舅母則顯出了她的獨到之處,知道紙短,想叮嚀的皆濃縮在一日三餐、衣食起居一項不能少上面。

徐元應是把她想做的事對他們講了,能到支持為非反對是難能可貴的,沒把她當作懵懂無知的小孩子看待,反而充分給予信任,這份經過淬鍊的親情更寶貴。

“世子還是老樣子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問兒掰開另一個糕點,摳出紙條遞過來,“說宮裡往王府送了好多世家小姐的畫像,王妃看得眼澀,索性一日推一日,等着小姐進京幫他選世子妃呢!”

“噗!”沒看信的內容,阮妙菱也能在心裡描繪出卿平表哥厭倦的神情,發笑之餘又為他可憐。

越是被死死囚在籠中的小鳥,越是嚮往籠子外面的廣闊天地,卿平表哥打小自由慣了,冷不丁限制了他的自由,心中肯定積鬱煩悶。

“徐二公子得了好成績,小姐能收到王府的家書,雙喜臨門,問兒姐姐往後可不能再喊他木頭了!”兔月壯着膽對頗有拳腳功夫的問兒說道。

問兒眼珠輪轉,見小姐同兔月一樣在等她的回話。罷了罷了,她問兒好歹是女中豪傑,賞罰分明的,改口不無不可。“是是,胳膊肘外拐向徐二公子的小叛徒!”

“才不是呢!”兔月漲紅了臉爭辯道,將在學堂里背的兩句詩來堵問兒的嘴,“小姐好比是玉露,徐二公子便是一陣金風,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喲拽起詩文來了,這書果真沒白念,再過三五年的成了女秀才,只怕嘴皮子比我還厲害呢!”問兒挨到阮妙菱身邊,哀哀可憐,“小姐往後可得護着我!”

得了喜訊,阮妙菱臉上心裡皆開心不已,摁住了問兒的腦袋肆意搓了一圈,逗得兔月咯咯咯發笑。

“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問兒你怕她作甚子。論文你不及兔月,論武她卻不及你,與其爭這些,不如組成一夥打遍天下無敵手。”

話是安慰之語,問兒聽了卻熱血沸騰,覺得小姐的主意甚好,便向兔月投去示好的眼神。

引起她倆爭執的話題無非是姑爺花落誰家,屬於內部探討範疇,若是遇上有人來欺侮小姐的,就得一致對外,叫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兩人伺候阮妙菱梳洗歇下,熄了屋裡的燈火,才攜着手一道出去。

羅帳重重阻擋了青影,阮妙菱躺着睜大了眼久久不肯入睡,手裡攥着舅舅舅母以及卿平表哥的信,手心暖暖的,對他們的思念更深。

醫治好母親的心情也愈發迫切,這一次她不希望舅舅再因為母親的離去弄得瘋瘋癲癲,連最親近的人都認不得。

在孩子們面前裝得很強大的舅舅,其實也是個小孩子,失去了父親的庇佑後,獨自面對朝野的監視,唯一能依靠的姐姐寶貞公主又常年不在京城,忐忐忑忑地長大,內心柔弱如棉。

送走兔月後,問兒折回來聽見羅帳後有響動,躡手躡腳過來小聲詢問:“小姐睡不安穩麽?”

阮妙菱直挺挺看着昏昏的帳頂,小聲道:“今日見到那些阮家軍親屬吃糠咽菜,我心裡揪着難受,父親若是看見這番情景,該有多痛心疾首?”

問兒坐在腳踏上攀在床沿,嘴裡呵出的氣微微吹着羅帳,開解道:“吃糠咽菜在所難免,奴婢聽黃良無意中說過一嘴,古將軍原是有意幫助他們的,但親屬們都拒絕了將軍的好意。”

當然其中也有想接受接濟的媳婦、老母,都被其他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放棄了念頭,一家接濟一家,勉強撐過了這一兩年。

“親屬們都想重建阮家軍,願意為將士們縫衣納鞋助他們消滅南蠻,為死去的阮家軍將士們報仇雪恨。”阮妙菱捏緊錦被,黑暗中目光炯炯有神,“誰又清楚爹他們是否真的死於南蠻之手?”

沈清秋私藏官銀一案,母親被囚一事,樁樁件件都透着古怪。徐掩、徐郴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加害阮家軍,李重山到底和阮家有什麼積怨宿仇,這些她統統想要弄個清楚明白。

知己知彼,她才有籌碼和他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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