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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微微搖了搖頭,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梁綠珠。

梁綠珠捏着竹葉青,這就往河邊抓了一大把草藥,遞給清冷男子,道,:“這個你咬碎了,往傷口上敷一敷,專門治這種跌打受傷的,剛剛我見那蛇似要襲擊你,也不敢聲張,趕緊拉了彈弓,沒曾想,你竟動了一下。”

梁綠珠覺得,還是有必要給別人解釋解釋,畢竟,自己剛才可是把人家打疼了。

“你用的彈弓?”雖然,他很是奇怪,一個姑娘家,怎生又那般大的力氣,但此時,聽得她這話,他更是驚訝,這麼算來,這女子年紀輕輕,竟還有這般好的眼力!

剛剛,若不是自己動了一下,怕她也只需得一枚石頭,就能完事兒了!

雖然,對於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女子,他着實驚奇,但畢竟她幫自己打掉了那條竹葉青,也是出於好意。

梁綠珠見男人只是盯着自己看,卻也接手上的葯,她這就皺眉道,:“怎麼,你難不成是怕我毒死你,我要是當真想毒死你,剛剛我什麼也不做,由着這竹葉青咬你一口就是。”

梁綠珠覺得他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再加上上次在茭白地里,他沒有揭穿自己,所以,她對他心存有一股感激。

“你還懂草藥?”男子見她胡亂抓了一把,倒像是嫻熟不已的模樣,再看她這身裝扮,儼然就是貧困農家出來的,根本不像是出生醫術世家。

梁綠珠見他不相信自己,撈了撈頭,這就道,:“我娘叫她神仙草,無所不能呢。”

“可你這個明明是絕離子,劇毒之物。”男子淡淡的說著話,面色鎮定不已,根本就像是在說一個事不關己的事情一般。

“不,不會吧?”梁綠珠的面色變的十分尷尬起來,雖然,他沒有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庸醫,可梁綠珠還是感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她忙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那些草藥,乾笑道,:“認,認錯了,我重新給你摘,你等我。”

這絕離子跟神仙草實在是長得太相似了,她一向鎮定,倒還是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出醜。

重新摘了草藥遞給了他,這次,他倒是沒有多話,只是接住了她的草藥。

梁綠珠呼出了一口氣,想來這事兒就算完了,這時他忽的悠悠道,:“草藥都認不清楚,以後還是不要亂給人治病。”

“我。”梁綠珠覺得他是在侮辱自己,她明明不過是手裡拿着竹葉青,沒有看仔細罷了!

攤開手,梁綠珠頗有些惱道,:“毒藥還給我!”

“我姓吳,姑娘貴姓。”男人淺淺的說了一句,面上雖無笑意,眼裡卻終於帶上了一絲溫度。

梁綠珠眉頭一皺,一聽他姓吳就想起了吳歧那隻臭鳳凰,不過面前這人可比那臭孔雀好多了,梁綠珠沖他咧了咧嘴,輕聲道,:“我姓梁。”

不知為何,她竟不想告訴他全名,只怕跟他說了全名,他會記起從哪個旮旯里聽過的醜惡傳聞。

她前世是何等的自負,可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以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可是,在這個只見了兩三回的男人面前,她居然有了這種奇怪的念頭!

“修遠,老爺讓你趕緊回去。”忽然,一個矮胖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顯然就是上次跟吳修遠一起的那個栓子!

原來,他叫吳修遠······

梁綠珠嘴角微勾,沖他比划了一個回見的手勢,轉身離去。

栓子看着梁綠珠,又看了看吳修遠,目光里浮現出一股子猜測,正要多問,吳修遠已經率先走了。

晌午時分,梁綠珠摘了一大把銀翹回家了,遠遠就看見太陽披灑在張春生身上的場景,她的眉頭忍不住一皺。

這麼大的太陽,他也不知道避一避,當真不知道曬?

張春生此時正在地上玩兒泥巴,一看見梁綠珠,他連忙衝著梁綠珠擺手,樂道,:“仙女姐姐,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了。”

言語之間,像是獻寶一般,將懷裡的柚子遞給梁綠珠。

梁綠珠一愣,心裡還是一暖,這張春生雖是個傻子,倒也懂得知恩圖報。

沖他擺了擺手,梁綠珠輕笑道,:“你吃吧。”

“你真的不吃?”張春生見梁綠珠不要,這就追了上去。梁綠珠點着頭,領了他的好意,卻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她不用想都清楚,若是那趙氏知道了這事兒,少不得又回到自家來鬧,別說一個整的柚子了,就算是柚子皮,她也捨不得往自己送的。

“你為什麼不吃,是因為雙喜又病了,不想吃嗎?”

梁綠珠正當走着,聽着這話,正要搖頭,張春生那安慰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仙女姐姐,你就放心吧,雙喜她娘都說了,雙喜愛暈,這是老毛病,不礙事的。”

見張春生面色認真,梁綠珠心中一緊,趕緊往屋子裡跑,這才剛剛到了屋中,果真見得梁雙喜正躺在木板床上,她的面色蒼白,一雙眼睛虛弱的睜着,儼然又發病了。

梁雙喜自小就是這樣,時不時就會暈倒,他們家窮,也沒讓大夫給看過,倒是周氏懂得草藥,總會自己采些草藥給梁雙喜吃着,效果雖然是慢,但幸好還是有作用的。

這時,周氏從外頭端來了一碗葯,見得梁綠珠面色緊張的看着梁雙喜,她不由出口安慰道,:“綠珠,你放心,不礙事的,娘給她餵了葯就會好。”

梁綠珠點着頭,趕緊將梁雙喜扶來坐着,周氏則在一旁喂葯,在梁雙喜喝了幾小口時,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梁綠珠面上一喜,看來這葯作用還挺大的,周氏見得梁雙喜這個模樣,又是哽咽道,:“剛還跟我在屋裡有說有笑,出門就暈在屋檐下了,你說往後她要是一個人上山打豬草,我如何放心。”

梁雙喜見她娘擔心,這就伸手拽住了她娘的手,:“娘,不怕,下午我就在山邊打就是。”

“還打什麼打,我昨天就說過了,咱們往後不用幫人家幹活兒。”

周氏和梁雙喜詫異的看向梁綠珠,只聽得梁綠珠話語中全是認真之色,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兩人都是一愣。

“綠珠,你奶不同善罷甘休的。”周氏頗有些惆悵道。

梁綠珠知她娘害怕,所以,這時候,偏偏是要給她娘勇氣,她將梁雙喜放開,先將竹葉青裝在麻布口袋裡,只怕它是假死的,這才出了門。

“娘,你可等好了,我將奶奶他們的背簍還回去,順道跟她說說雙喜的情況。”

“綠珠。”周氏有些擔憂,可還是沒有阻止梁綠珠的意思,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當今的梁綠珠和往日的梁綠珠已經大大的不同了,她能辦到許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梁阿四家原本就和自家隔着一堵牆,走不出幾步就是梁阿四家的房門,只是,這還沒繞過圍牆,就聽見梁紅霞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娘,我不管,你可是答應我了,將梁綠珠賣出去的銀錢,要分一半給我做嫁妝。你現在就把錢分給我。”

“你就小聲一些不成,讓隔壁那小賤蹄子聽見了去怎麼辦,我可告訴你,咱們的計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麻婆子趕忙呵斥梁紅霞。

梁綠珠只聽着這些個言語,早猜測到了什麼,這就耐着性子站在那處繼續聽,果不其然,很快就聽見梁紅霞信誓旦旦的聲音傳來,:“你就放心吧,娘,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頭天就在他們缸子里下藥,然後在領着喜婆去認人,等梁綠珠坐着轎子到了老鰥夫那裡的時候,她還在做美夢呢,親事一成,她再反悔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