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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華躺在自家院子里的竹躺椅上,腳搭在一起翹成二郎腿,晃蕩着,嘴裡哼着不成調的小曲。旁邊殘破的石桌上,擺着一個破碗,上面搭着一雙筷子,看上去剛吃完飯。

採桑站在門外,嫌棄地看着尹華那副懶相,嘟着嘴不願意進門,慕容芷凝在後面推了她一把。尹華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漂亮的小村姑站在他門外。

尹華翻身起來,仔細看了一眼,認出是自家閨女,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苦着臉帶着哭腔:“唉呀,是我的孩兒回來了,我的孩兒沒忘了我這個爹爹呀。”

尹華走過來想拉採桑的手,採桑厭惡地往旁邊躲去。尹華假裝抹着眼淚:“你還記恨爹爹當年把你跟你娘賣了?爹爹當時也是沒辦法啊。爹爹這不天天都在後悔嗎?”

採桑沒有理他,她拿過掃帚,在院里打掃起來。並撿起丟在地上的臟衣服,洗了一盆。尹華討好地站在旁邊看着,他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哩啪啦”直響:“二丫,你成家了沒有?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呀?”他掃了一眼慕容芷凝。

採桑沒好給他好臉色看:“她是誰跟你沒關係,我有你這樣的爹爹,誰家會願意娶我?”尹華滿臉堆笑:“唉呀,看你說的,爹爹一定幫你找戶好人家。”他盤算着閨女長大了,自已跑回來了,能讓他收一大筆聘禮。想到此,尹華心裡樂得像開了花。

採桑一臉冷漠:“不勞你操心了,姑母會替我張羅的。”尹華轉了下老鼠眼:“原來你住在姑母家啊。姑母又不是親娘,怎麼能作得主?爹爹會親自替你張羅的。”採桑一雙眼睛凌厲地瞪向他:“你只會張羅着收聘禮。”

這時,有個婦人挎着裝着幾顆白菜竹籃子,走進院子里。尹華討好地對採桑說:“二丫,這是你繼母。”

婦人將藍子往桌上一放,滿臉堆笑地走過來拉着採桑的手:“唉呀,女兒回來啦。長這麼大了,出落得好俊俏呀。有沒有婆家啊?”採桑甩開她的手,一言不發地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拉着慕容芷凝轉身往外走。

慕容芷凝被採桑拉着走出了院門,她狐疑地回頭望了幾眼,最後她扯着採桑頓住了腳步。採桑疑惑地問道:“芷凝你怎麼了?”慕容芷凝看着採桑的眼睛,欲言又止:“當初把我賣到萬花閣的……正是你繼母。”

採桑縐着眉,思索了片刻:“原來竟是這個毒婦,看我不進去撕了她。”慕容芷凝拉住採桑,嘆了口氣:“算了,打她一頓又能如何?並改變不了什麼。”採桑甩開慕容芷凝的手,仍是衝進了院子里,她抓起桌上尹華還沒來得及收走的銀錠,出門拉着慕容芷凝就走。

尹華這次!…愛奇&ahref=&ot;:i7x&ot;&ot;_&ot;i7x&/a免費閱讀

追出門來:“唉唉,二丫你這是做啥?銀子,給爹爹留下。”採桑回頭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傷天害理。”

兩人默默無語地往尹氏家的方向走,採桑一直悶悶不樂:“我真為有這樣的爹爹感到羞恥,我以後再不會去看他了,我跟他沒關係了。”採桑說完仍然不解恨:“不行,我要去官府告發他們拐賣婦孺。”慕容芷凝拉住她:“你忘了我們的身份了嗎?要是被那個惡霸抓住,我倆就慘了。”

採桑邊走邊使勁扯着路邊的茅草,發泄着心中的怒氣:“難道我們就在這裡躲一輩子嗎?”慕容芷凝跑到她前面:“當然不是,等風頭過了,我還是要回上京的。”採桑好奇地問:“你還要去找小哥哥?”慕容芷凝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採桑天真地歪着頭:“可是上京這麼大,你怎麼才能找到小哥哥?”慕容芷凝調皮地將眼珠往上一翻,得意地搖頭晃腦:“山人自有妙計。”採桑不依不饒地追着問是什麼妙計?

慕容芷凝調皮地戳了採桑腦門一下:“寫很多告示,在上京城裡到處張貼。”採桑嫌棄地翻了下白眼:“咦……我還當什麼妙計呢?小哥哥還沒找到,我們倆就被叱雲禽獸抓住了。”

慕容芷凝和採桑很快就忘掉了煩惱,又說說笑笑地打鬧起來。採桑采了一朵鮮艷的野花插到慕容芷凝頭上:“就算是小村姑,你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小村姑。”兩人追逐着在小道上奔跑。

正當她們快翻過小山坡時,小路前方出現了幾個騎馬的人,向著她倆慢慢靠過來。慕容芷凝意識到了危險,想拉着採桑往回跑,後面的山路上,也被幾個騎馬的人攔住了。

叱雲躍軒騎在馬上,用憤怒而危險的目光盯着兩個女孩。他騎馬逼進她們,暴戾的聲音讓人心驚膽寒:“慕容芷凝,你還真以為你跑得出本將軍的手心?本將軍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你卻當將軍是在開玩笑?”

侍衛將慕容芷凝的雙手用繩子綁上,繩子的另一端,交給了騎在馬上的叱雲躍軒。叱雲躍軒騎在馬上,拖着慕容芷凝慢慢往回走。採桑不敢說話,默默地跟在慕容芷凝身邊,當慕容芷被繩子拉扯跌倒了,她就將她扶起來。

慕容芷凝被一路拉扯着走了很遠,從小路回到了官道上。她跌倒了無數次,衣服都磨破了,膝蓋處滲着血跡,採桑心疼得直掉淚。

官道上有輛馬車停在路邊,慕容芷凝和採桑被塞進了馬車裡。天黑時,一行人又回到了上京。

慕容芷凝跟採桑被帶到將軍府的議事廳,採桑嚇得渾身都在發抖,慕容芷凝緊緊抱着她。

叱雲躍軒低聲吼道:“去將本將軍烙馬的

印拿上來。”有幾個卒子抬了一個燃燒的炭盆進來。採桑驚恐地往後縮:“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叱雲躍軒狠狠瞥了她一眼:“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叱雲躍軒親自拿過一個烙鐵,那是軍隊為了區分戰馬,用來烙印馬匹的,烙鐵上有“叱雲”二個字,他將烙鐵放在炭盆里燒得通紅。

採桑聲嘶力竭地吼着:“不要……不要傷害我們。我們不跑了還不行嗎?”

叱雲躍軒冷酷地拿着燒紅烙鐵,走到慕容芷凝身前,冷酷地命令身旁的侍衛:“將她按住。”採桑想上前阻止,也被人將雙手扭到身面,她哭喊着,看着慕容芷凝,大聲地哀求着叱雲躍軒。

慕容芷凝被兩個侍衛反剪着雙手,按着撲倒在地上,她沒有掙扎。叱雲躍軒扯開她的後領,她瓷白細膩的背部肌膚,在燭光下流淌着淡金色的光暈。叱雲躍軒殘忍地用一隻腳踩在她的腰上,防止她掙扎。他毫無憐惜感地將手中滾燙的烙鐵,壓在慕容芷凝光潔的右背上,彷彿對待一頭牲畜。

慕容芷凝雪白的肌膚上,“嗤”地騰起一陣青煙,她緊咬着牙關,嘴角流下一行咬破唇角的血水,她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慕容芷凝的倔犟,讓按着他的兩個侍衛感到後背發涼。就算是身形魁梧的大漢,也受不住這種痛楚,也會喊出聲來。採桑心疼地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叱雲躍軒兇狠地拿着的烙鐵,貼近慕容芷凝滿是汗珠的臉上比划著:“再敢有下次,就印在這裡。對了,本將軍會讓人照顧你養母一家的。”

慕容芷凝俯卧在床上,採桑流着淚,幫她擦着傷口上的血漬。慕容芷凝背上被烙過的地方,血肉模糊,依稀能看到凸起的叱雲兩個字。這兩個字映證着她在將軍府內,牲口一般的地位。

採桑邊擦拭,邊用嘴對着傷口吹氣,想減輕慕容芷凝的疼痛感。慕容芷凝卻顯得十分冷靜:“採桑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塊皮割下來?我不怕痛的,我不想讓這兩個字留在身上。”

採桑顫抖着聲音求她:“不行不行,這樣就算不痛死,你也會因感染而死掉的。我不准你有這種想法,你不是說,有尊嚴的人,就算被人踩在腳下,也是昂着頭的嗎?你一直都沒有低過頭,你並沒有失去尊嚴。”

慕容芷凝眼裡含着淚水,採桑真的是她的心藥,一句話就能撫平她內心的傷痛。

此後的日子,慕容芷凝沒有再計劃出逃。不是因為她害怕,而是叱雲躍軒手裡掌握了她的軟肋,她不想連累養母一家。

叱雲躍軒的彈劾案,在兩個月後有了最終結果,炎烽在朝堂上親自將兵符交還給他。然而那個被

當做證人的書吏,卻被人毒死在看守他的房中。那個盤根錯節的地下黑幕,剛要被揭開,卻又重新隱藏到了黑暗裡。

叱雲躍軒離開浮陵關的日子,吃過大虧的吉斯汗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趁叱雲躍軒離開,重新奪回丟掉的城池。叱雲躍軒處理完在京城的事,當即決定帶兵返回浮陵關鎮守。為了不功虧一簣,他決定帶走慕容芷凝,直到離開,炎烽都沒有單獨見過他。

走之前,慕容芷凝第一次放下尊嚴,求了叱雲躍軒,她要將採桑留在上京。她不想讓採桑跟着她過顛沛流離的生活,採桑太過脆弱,她不想讓她為自已痛苦。

採桑死活不肯留下,慕容芷凝含淚將她強留在了上京。

慕容芷凝安靜地坐在馬車裡,隨着叱雲軍往南而去。離開上京的時候仍然有大臣,百姓來相送,炎烽卻沒有來。慕容芷凝也不希望他來,她不想看到任何善待過她的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