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子正在化形！

靈玉一擋之後，明堂反應過來，嘶聲喊道:“岱淵，你敢！”

岱淵沒什麼不敢的，金烏一族本就脾氣暴烈，何況他是東溟頂尖的元後妖修。大衍城的化神前輩們被拖入溟淵，如今的滄溟界，元後便是最高的修為。身為元後妖修，還不敢恣意行事，他修鍊是為了什麼?

一個小小的初期人類，也敢攔住他的前路?

岱淵雙目通紅，身上的金光越發耀目。

明堂奮不顧身地撲了過來。

就像靈玉不敢讓敘鴉出事一樣，明堂也不敢讓靈玉出事。共生契，有共生契存在，靈玉隕落，敘鴉也跟着完蛋。火鴉傾族之力，好不容易等到天命之子結嬰，怎麼敢冒這個風險?元嬰初期對元嬰後期，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明堂身上燃起火焰，一頭撞上岱淵，兩隻鳥滾成一團。

靈玉終於得以脫身，體內真元動蕩，往後跌去。

敘鴉還在化形，萬一被她壓住就完了。靈玉連忙發出劍氣，阻住自己後跌之勢。

可是，她還沒站穩，肩膀就被人握住了。

接着，她聽到了一個聲調上揚恣意隨興的聲音，帶着幾分驚訝地說道:“懷素?怎麼是你?”

靈玉猛然轉回頭，看着火焰中的人影。

火焰的包圍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看不清容貌體型，但能夠感覺到他的瀟洒飛揚。

他說:“想不到有一天，你會站在我的前面，真是太榮幸了。”

“你……”靈玉啞聲，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她激動得顫抖起來。

懷素，仙書真正的主人。敘鴉，畢方的傳承者。徐逆保留了紫郢天君的容貌。得到了紫郢劍。她得到了仙書，是不是也保留了懷素元君的容貌?而敘鴉呢?他得了畢方的血統和傳承，難道還保留了記憶?

如果敘鴉保留了畢方的記憶，這是不是代表着，她現在就可以得知真相了?

沒等她開口。火焰中的人影說道:“我的羽毛怎麼在你那裡?你這愛佔便宜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反正你也用不上。還給我吧！”

說罷，只見他掐了個指訣，漂浮在半空中的仙書突然大放光芒。彷彿有什麼東西意欲掙脫而出。

靈玉睜大眼，看着這一幕。

火紅的光芒從仙書內浮凸而出，仙書自發地抵抗，雙方角力。

“這力量，真是太弱了！”火焰中的人影嘆息一聲，不知道說的仙書，還是說的自己。

燃燒着火焰的羽毛終於掙脫了仙書的束縛，飛了出來，與此同時。靈玉感覺到體內那道氣息隨之消逝。

原來，她之所以與敘鴉之間存在感應，是因為仙書吞吃了羽毛?

這這這……仙書吃了羽毛，為什麼不言這個器靈卻不知道?聽敘鴉這話，以前的懷素，佔便宜占成習慣了。難道就因為這樣，不言視若尋常，根本沒管仙書吃了什麼?那這麼多年，仙書到底吃了多少東西呢?

靈玉虎軀一震，看着仙書。彷彿看到裡面堆滿了成山的垃圾……哦不，寶物！

羽毛上的氣息熱烈而純粹，神秘而強大，妖修們一個個眼睛發直，盯着這幾根羽毛，流露出無比的渴望，就好像餓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漢，突然看到了兩個大白饅頭擺在面前。

不過，靈玉覺得，八成是這群扁毛們打架差點打禿了毛，所以對羽毛有着本能的渴望……

這氣息太強大玄奧，連抱在一起打滾揪毛的岱淵和明堂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兩鳥分開，獃獃地看着火焰中的敘鴉。

不，他現在不能再叫敘鴉了，儘管還看不到真容，但這不妨礙他們看出，他化形得十分完美，與人類毫無差別，甚至連一點不適應的彆扭都沒有，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羽毛融入火焰，回歸到它真正的主人身邊。火焰慢慢熄滅，火焰中的男子終於露出真容。

溫文爾雅，俊秀瀟洒，卻有着火焰一般的明亮熱烈。

他看着靈玉:“種因還果，我的羽毛助你不少，今日救命之情，就算是還了果報。當然，數年相助之恩，自有厚報。”說罷，揚聲喚道，“明堂！”

明堂甩開糾纏在一起的岱淵，化出人形，跑到他的面前，恭聲道:“少主。”

敘鴉——不，或者從今日起，該稱他為大荒少主了，最起碼也要喚一句參商公子。他指了指靈玉，說:“替我好好還了這份恩情。”

“是。”明堂二話不說，一口應下。心中卻在猶疑，少主已經化形，將來就是他們火鴉部族真正的主上，為什麼還要吩咐他?

正想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子忽然向他倒下:“不行，實在太弱了，連自己的東西都吸收不了……”

“喂喂！”靈玉連忙跑上前，抓住他，“我還沒問……”

她話沒說完，火鴉少主參商身上突然冒起紅光，紅光中，他的體形逐漸縮小，最後變成男童模樣。

男子體形的他，矮小的明堂根本扶不住，縮小成男童模樣，倒是正好抱住。

“水道友，少主化形太過匆忙，需要休息，請不要打擾少主！”明堂厲聲說，目光嚴厲地瞪着靈玉。

通常妖修化形需要好幾天時間，參商卻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化形成功。反常之事，通常會有後患，他當然不會例外。不管是因為羽毛的力量太強大，還是化形得太快，總之，他就這麼暈了。

靈玉無語凝噎。怎麼能這樣呢?要麼就別說，說了就要說全啊！現在把她吊著不上不下的算什麼?到底她跟懷素什麼關係?為什麼一看到她就喊懷素?難道她跟懷素真的很像嗎?

還有還有，他是不是保留了記憶?當年傾天之禍是怎麼回事?那些大乘修士去哪裡了，他們這些所謂的天命之人又是什麼……

她滿肚子疑問還沒問出口啊！

結果他就暈了，暈了！

一化形成功，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話，還把羽毛從仙書里拿走了，卻連問一個問題的時間都不留給她！

這是在報復她這幾年以教導為名時不時地揍他嗎?

種因還果，只是拿他幾根羽毛。至於這樣嗎?

靈玉哭不出來，眼睜睜地看着明堂抱起參商，厲聲喝道:“天命之子已經化形成功，你們還不懲戒逆賊?”

說這話時，明堂死死地盯着岱淵。

時間拖了這麼久。岱淵的秘術已經耗盡了。此時化回原形，靜靜地伏地水面上。

燃燒修為，卻仍然沒能阻止天命之子化形。金烏一族不用說已是輸了。

金簡滿嘴苦澀，雖說她並不同意和火鴉一族死磕，可到了這個地步，她身為金烏一族的族民，還能說什麼?

只是失敗了而已，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

再說，就算天命之子化形成功，那又如何?金烏始終是扶桑之木最大的部族。哪怕日後要避開火鴉部族鋒芒，也不代表他們就此一蹶不振。

不能放棄，絕對不能。

金簡咬緊牙關，化出人形，將岱淵扶了起來，對挨近的妖修喝道:“不用你們動手！”

不可一世的金烏們。在眾多禽鳥的驅逐下，帶着受傷的同族，回到扶桑之木。

既然敗了，他們日後必然要讓出眾多利益，到底讓出多少。就要看雙方博弈的結果了。

靈玉懶得理會這些，她眼巴巴地跟在明堂後面，想等着參商什麼時候醒了，再問他那些問題。

可惜火鴉們不給她這個機會，少主都結嬰成功了，外人還賴在他身邊做什麼?再說了，這是一個人類，人類！

要不是她剛剛為了少主拼過命，還跟少主存在共生契，相信火鴉們連門都不願意讓她進。

靈玉就這麼被隨意發配到一間木屋裡，等待消息。

她原來就跟敘鴉住在一起，現在那個房間，根本不可能讓她進去。

靈玉並不在意住在哪裡，火鴉們對她什麼態度，她在意的是參商暈過去之前說的那邪。裡面包含的訊息太多，她太想知道裡面的內情了，直想得她抓耳撓腮。

就這麼等了幾天，終於有火鴉來請她。

回到那個房間，等待她的是明堂。

這個紅衣老頭在幾天前的大亂斗中受傷不輕，整個人有些萎靡，不過，他心情正好，臉上笑容燦爛。

“水道友。”看到她過來，明堂收起臉上的笑，擺出嚴肅認真的樣子。

靈玉回了禮，沒等她說話，明堂便肅容道:“你是人類，如何來到東溟的?”

“……”靈玉扯了扯嘴角，“明堂道友這算是事後算賬嗎?”

明堂輕哼一聲:“當年戰事雖然已經平息，可人妖不兩立，難道水道友還指望你一個人類來到東溟，妖修們列隊歡迎不成?”

靈玉翻個白眼:“別扯這些了，不就是想討價還價嗎?說得自己好像多麼高尚似的。”

“你……”明堂被她的話噎住。他確實是想討價還價，少主說了，要回報她的相助之恩，可人類有多貪婪，妖修都知道，威嚇一番，說不能少出點東西。

說到這個問題，明堂十分鬱悶。火鴉跟金烏打架，據說這位水道友一直在下面撿羽毛，就連事情結束後，她都不忘把他和岱淵打架掉下來的羽毛收集起來。據說妖修的羽毛對人類來說很珍貴，她已經賺大了好嗎?

可是，少主有令，他們還得出一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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