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昭从屋里拿出茶点招待。几人就在这儿谈事。

顾潜山问：“师父，您可知道霍家的底细？”

司空图想了想，捧着热茶，说道：“我倒是耳闻过一个叫霍仙仙的女修，是少数达到元婴修为的女修。她好像长得不错，很多门派和大家族的才俊们都想跟她联姻。”说到这儿，呵呵一笑道：“如果消息无误的话，我记得王元昊的一个亲传弟子曾对霍仙仙爱慕不已。”

武云昭苦笑道：“还都挺有缘分，最后全是一家的事情。”

司空图道：“本来是不用担心这一茬的。”

进一步解释道：“霍家在元洲，与咱们玄洲有一海之隔。咱们界中有十洲，唯有咱们玄洲最大，门派最多，其他洲中，门派占不到地方，零零散散的，多是大家族分割势力，建国，建城，当当皇帝，做作土财主什么的。”

“霍仙仙没了以前，霍家的老太爷也是元婴，如今修为几何，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到不了化神。”

云深插嘴问道：“前辈，你怎么这么确定？”

司空图笑道：“我是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是怎么回事，反正正经八百的修士，修为越高，感知能力越强，这是和道相合的表现。我进阶化神，便能感知出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化神。眼下，本界之中，唯有三个化神，我，王元昊，还有魔尊问月。”

云深微微一笑。

顾潜山眼中玩味。

司空图没兴趣追究两人来源，继续道：“要想占有一席之地，终要靠大门大派的势力才保险，这也是为什么，每逢门派大比之后，各方的人都来玄洲拜师投门。若不这么做的呢，除了朋友交情的，那就得发展联姻。”

“霍家应该是要跟大门大派弟子联姻。三清仙门自然是首选。霍仙仙能成元婴，不是资质平凡的。各门各派看在她的修为上也是愿意接触的。好多才俊追捧了她一阵子，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有这个人。”

“但后来，霍仙仙什么人也没嫁，突然就没了消息。我本就对此事不上心，久而久之，就抛到脑后了。”

武云昭已知司空图担忧什么了，说道：“霍仙仙突然消失多半是为了寻找息壤。但在此之前，她跟各门各派的才俊交流估计不浅。霍家和三清仙门应该有过接触，或许有交情不一定。我是霍家和三清仙门共同的仇人，怕就怕这两家有意或无意中联起手来。”

“若他们又知道我跟英羽门关系匪浅，结合眼下局势，他两家以霍仙仙为借口，出师有名，向我发难，向英羽门发难的话，后果难料。”

司空图道：“正是。”

武云昭当机立断道：“趁仇人未来，我离开就是。”

司空图摆摆手，笑道：“难道我怕你们连累我？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怎么，你只不过能引来三清仙门和霍家两家，我们沧海的事儿要是捅出去，正道全体都得来讨伐我英羽门。”

大气挥手，从容道：“债多了不愁。有你在，起码咱们战力足。安心留下，起码让我喝顿喜酒什么的，不能总让我糟心，是吧。”

司空图不介意，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罗嗦别的，反正都不是怕事儿的人。若有人来，直接开干就是了。左右，在这儿杀人不犯法。

司空图又道：“咱们不怕，可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英羽门其他弟子毕竟无辜，不能让他们白白丧命。”

顾潜山道：“师父如何打算？”

司空图沉吟道：“你们也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自从外头有人盯梢，三清仙门针对，我就有想法了，只不过，有了你们这些事，提前办一办。”

武云昭和顾潜山只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司空图道：“我想将门人都散了。”

其他三人蹙眉不语。

解散门派这决定未免太大了些。

司空图笑道：“只要跟魔道沾上关系，不死人，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用侥幸，明白了说，沧海一事已然发生，我不可能舍了我这二徒儿，将他逐出门墙，我英羽门早已不是正道门派，灭门之祸只在早晚。”

在正魔之分这个问题上，唯有事后的反思，决没有事前的分辨。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司空图有此判断，进而有所决定，情理之中。

这样做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司空图又道：“回头清点库房，多分一些，让他们能安心离去。”

顾潜山道：“是，师父。”

武云昭拿出一个储物戒塞给顾潜山。

储物戒里是她多年积攒的灵石，少说几十万吧。她别的做不了，如果不表示、表示，心里到底过意不去的。

顾潜山安然收了。

司空图笑道：“其实，我英羽门不穷。”

武云昭微笑不语。

司空图也不多说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不懂呢。

又一段事告一段落，武云昭正要请教司空图，有没有解决禽类修炼的法门，不过，司空图感到禁制被触动。

外头有人来了。

武云昭只好将人带出空间，等着时机到了再问。

云深嫌麻烦，没有一同跟着出去。

原来，有客到。

无量宗的上官秋和碧波门的梅香凝来了。16

梅香凝带着二弟子许含嫣和侍女灵儿。万紫涵没有同来。上官秋带着二弟子赵京生，三弟子罗飞。其他的门下都在外等待，未入殿中。

六人刚被请进飞羽殿中，果然不意外地，被武云昭的绝世美貌震撼了。

梅香凝早从万紫涵与许含嫣口中听说过顾潜山的道侣如何美貌，如何修为惊人，饶是如此，今日一见，仍觉惊诧万分，霎时理解，自己两个徒儿为何对顾潜山毫无吸引力。

星辰如何与皓月争辉啊！

上官秋还好，道心坚定，感慨一瞬，没什么感觉了。皮相再好终究是皮相，但他的两个弟子可就挪不开眼睛了。

司空图和顾潜山都很得意。这样的徒儿媳妇/老婆简直不能太有面子。

司空图笑呵呵道：“大徒儿潜山，你们早就见过了。来，这是我大徒儿的道侣，云昭啊，见过两位掌门。”

武云昭见过，随顾潜山站在司空图身后。

二人前来是为了赛宝会一事。

虽然约定了赛宝，但没有人会拿出真正的底子给旁人看。

他们想跟司空图商量、商量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

上官秋这边还好说，所得谈不上突出，亮一亮无妨。

而碧波门这头，因为有传承福地一节，万紫涵和许含嫣姐妹两个所得甚是珍贵。

宝物就是宝物，只要亮了相，就不可能不引起觊觎。

到时候，与会之人追究是逃不过的。

武云昭等人在离开福地之时，都立下誓言，不透露啸天和李沧海得了真正的传承，并协商一致，以误入仙家洞府遗留为理由，解释获得宝物的过程。

理由已经找好了。

但是，拿出多少件来合适，不得不双方商议一下。

司空图道：“他又没说都拿出来，给他看一两件算是面子。我就给他看看扶桑木，炎玉，还有上品大丹炉。多了没有。”

赛宝会的真正主使一定是王元昊，这一点无疑的。

同为化神，司空图配合，算是给他面子，态度自然要强硬很多。

但梅香凝才是个元婴，哪敢如此。

她道：“若是被他知道了没拿出该拿的，会不会另生事端啊。”

司空图道：“他要想生事，你拿不拿都一样，他又不是第一回欺负你碧波门。要我说啊，你就不应该去。”

梅香凝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我那大徒儿。”

司空图问：“你大徒儿如何啊？”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很在意。

万紫涵痴心李沧海。她居然不跟着一起来，放弃了接触情郎的机会，简直不可思议。

梅香凝道：“说起来，不是什么坏事。从秘境回来的路上。紫涵跟王元昊的儿子，王江，互生情愫，姑娘大了不由人，跟着那王江一道先去三清仙门了。王元昊给我送来了信，让我赛宝会后，留下商量两人的婚事，唉，我不去也得去啊。”

这一发展真是出人意料。

司空图、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惊了，均想：“万紫涵不是盯着沧海，非君不嫁吗？怎么转眼要当新娘子了，真是做梦不敢这么想啊。”

司空图问：“那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快？”

梅香凝道：“还不是你那二徒儿不解风情。姑娘家痴心错付，眼看无望，正好有人体贴，堕入情网呗。”呵呵一笑，笑声之中有几分不满与苦涩。

也是，一心调教出来的徒儿为了男人不先回宗门，反而跟着男人跑了，这事儿传出去，让她这师父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司空图今天一直被徒弟坑，感同身受道：“算了，徒弟就是催命的债。看开点儿。你是大徒弟不让人省心，我这头是二徒弟不让人省心。”

梅香凝因为万紫涵痴恋的缘故，对李沧海很是上心的，见李沧海不在，问道：“对了，怎么没见你二徒儿啊？”

司空图道：“刚回来就跟我顶嘴，没大没小，让我关禁闭去了。气死我了。”说着，锤了一下桌面，好像真被气着了似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他身后见了，均想：“前辈/师父好演技！”

梅香凝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算了，不提他们了。司空师兄，你就这么决定了？”绕回赛宝会一事。

司空图道：“就这样了，反正我英羽门就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家当，他想折腾就折腾，我奉陪。”

梅香凝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好道：“那我也意思，意思得了。”然后，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司空图道：“潜山啊，带你媳妇儿去安顿，领着她好好逛逛咱们英羽门，看看景儿。”

顾潜山与武云昭退下了，走出飞羽殿。

相逢以来，二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时刻。

顾潜山带着武云昭回到所居的梧桐殿，落下禁制，免人打扰。手法非常伶俐。

武云昭笑道：“瞧你急吼吼的样子，以为要做什么呢？”

顾潜山心说：“我倒是真想做什么，也得敢啊。”嘴角一弯，指着前方道：“我这地方是除了飞羽殿外最大的地方。房间很多，看上哪一间住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