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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只剩下李滄海的事情要處理了。

司空圖躲無可躲,只能面對,沉聲道:“滄海,有什麼要跟師父交代的?”面容之嚴肅,前所未有。

李滄海心裡發顫。

他才意識到,司空圖是本界大能,一門之掌,平時司空圖對自己縱容只是不計較罷了。

他躲到顧潛山身後,弱弱喊了聲:“師父!”

司空圖保持嚴肅,心說:“我的媽呀,居然怕了呀,這是弄出了多大的亂子了。”

武雲昭對李滄海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如死個痛快。”

顧潛山和雲深忍笑。

司空圖暗笑,面上不顯。

李滄海嘟囔道:“不帶這樣的。”不情不願,瑟瑟縮縮從顧潛山身後走出,走到司空圖面前,不知怎的,脫口道:“師父,我用不用跪下?”

司空圖聞言,只覺一道天雷劈在頭頂,耳邊轟隆、轟隆不斷。

他皺眉道:“直說就是。你師父我什麼風浪沒見過。”

李滄海“哦”一聲,不好意思微笑一下,將過往經歷如實相告。

良久,司空圖對顧潛山道:“來,扶我一下。”語氣還算平穩,只是有些發虛。

顧潛山趕進上前,扶着司空圖。

司空圖指着李滄海道:“你啊,你是我師父啊。不是,你是我祖師爺啊!”

李滄海垂首聽訓。

顧潛山道:“師父,事已至此,責備滄海也是無用了,還是先想想如何應對吧。”

司空圖喘口氣,閉了一會兒眼,又睜開眼睛,問李滄海:“可願一刀兩斷?”

李滄海搖頭。

司空圖心知二徒兒執拗,一旦決定,絕不更改,悍勇非常,否則當初也不會當著他的面,以凡人之軀辱罵元嬰大能。他收李滄海為徒兒,除了看上李滄海的資質,也是覺得李滄海這份兒勁頭合胃口。

早知當初,必有今日。

司空圖暗道:“我就是自作自受。”

如此思量,他接受了現實,重新恢復坦然與鎮靜。

司空圖抬手。

顧潛山心中一驚,以為司空圖要撒氣,就要阻止,豈料,那隻手掌輕輕落在了李滄海的頭頂上。

顧潛山一怔,鬆口氣,面露微笑,歪頭看武雲昭一眼。

武雲昭嘴角也是含笑的。

不過,顧潛山看得出來,她在嘲笑他小題大做,看不懂師父的心思。

武雲昭只看司空圖的反應就看得出來司空圖完全沒有動怒,只有吃了啞巴虧的憋悶感,不過,很快釋然了。

李滄海感到手掌到了頭頂上,頂心一熱,哆嗦了一下。

司空圖揉了揉李滄海的頭,笑道:“知道怕就成,讓你胡鬧!”輕輕拍兩下,用十分溫和慈愛的語氣道:“不用擔心,有師父在呢,誰都欺負不了你!”

李滄海心中一揪,眼鼻泛酸,微微仰頭,扁着嘴,輕聲道:“師父!連累你了。”語氣中充滿了歉仄。

司空圖道;“師父不就是用來坑的嘛。我當初收你入門,我就知道,你這徒兒啊,一定不讓我省心。哈哈,事實證明,你師父我眼光很是長遠啊!”

李滄海本想着會挨罵的。司空圖反而不這麼做,令他更加自責,紅了眼眶。

司空圖收回手掌,負手而立,輕笑道:“小孩子!就一張嘴厲害,事到臨頭,還不得來求師父罩着。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氣我!”

李滄海慚愧。

司空圖道:“不過,說到底,你做事欠妥當,將我英羽門陷入危機,不罰你說不過去。從今天起,到那小魔頭來,你給我在這兒好好反省,你不是從秘境裡帶了好些靈植奇葩嗎?給我種,一株一株種。”

李滄海不敢再囂張,乖乖答應。

而後,司空圖、武雲昭、顧潛山、雲深離開了禁地,重返飛羽殿。

司空圖進門之後,第一句話就是:“怎麼辦?”

顧潛山感到意外,驚道:“師父,你沒底啊!”

司空圖怒道:“正魔兩道的事情,憑我一個人,能說了算嗎?”

顧潛山道:“那方才?”

司空圖道:“我是當師父的,怎麼能落面子?你師弟才築基!”

顧潛山點點頭。

司空圖懊惱,嘆道:“他怎麼這麼能折騰啊?”原地轉了一圈,問武雲昭道:“大徒弟媳婦兒,你聰明,有法子嗎?”

武雲昭微笑不語,意味深長。

司空圖倒退兩步,“嘶”一聲,試探道:“你們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

顧潛山憨憨一笑道:“師父,落個禁制,咱們坐下說?”

司空圖頓感好不容易回暖的心房涼了一半!

待顧潛山將武雲昭因為渡仙鏡宰了八個三清仙門的金丹之後,司空圖已經覺得,自己的心被冰凍住,徹底烤不化了。

再一次沉默良久後,司空圖道:“我上輩子一定欠你們師兄弟的。”扶額嘆息,不住思索以後的日子。

顧潛山道:“當初是你死乞白賴拉我入門的,您沒忘吧,師父!”

司空圖憤憤道:“忘?身死道消都忘不了。我就是活該,那天就不該上街溜達。我活到化神容易嗎?你們••••••你們••••••真是••••••”一拍大腿,泄氣道:“算了,就這樣吧。”

抱怨過後,司空圖道:“先把渡仙鏡給我看看,能得見至寶一面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心說:“雖然都挺能惹事,但也都有本事。千百年碰不着的物件也能落在手裡頭,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武雲昭趕緊奉上。

司空圖接過,細細端詳。新世界

渡仙鏡很是樸素,與一般女子照面的銅鏡相似,表面上看不出神奇之處。

司空圖撫摸其上鏤刻的花紋,感覺到紋路糾纏中蘊含著玄妙之感,暗暗點頭,心說:“是不得了的東西。”前後擺弄一會兒,重新還給武雲昭。

賽寶會就在幾日之後。

屆時,各大門派齊聚三清仙門。

那死掉的八名金丹都有魂燈。三清仙門必然已經知道他們的死訊。事關至寶渡仙鏡,三清仙門不可能不追究八人死因,多半會推算行兇者。

或許眼下他們已經算出武雲昭身在何處了。

徒兒媳婦兒這頭比二徒弟那頭更緊迫。

他正要商量、商量如何行事,忽而腦中靈光一閃,盯着武雲昭、顧潛山和雲深,問道:“我說,你們三個身上還有沒有別的仇怨,今日一併說了吧,我也好有個準備,一驚一乍的,我可受不了。”

雲深無事一身輕,笑嘻嘻擺手,表示自己很省心。

武雲昭和顧潛山眼神交流。

司空圖一瞧,暗道:“得,還有事兒。”在心中禱告:“祖師爺啊,你是不是嫌我笨,修行慢,故意給我磨練啊。”

武雲昭和顧潛山眉來眼去,不一會兒後,達成一致。

武雲昭道:“司空前輩,不瞞您,還有一樁。”

司空圖鎮定道:“說吧。”

武雲昭將她曾打殺元嬰霍仙仙之事講了,當然,免去了打殺的地點是在另一方世界。

司空圖問道:“為何?”

武雲昭道:“息壤!”

司空圖猛地站起,驚問:“什麼?”

武雲昭重複道:“息壤!”

司空圖瞪大了一雙眼睛,顫聲問:“無盡之土?”

武雲昭點點頭。

司空圖上下打量武雲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顧潛山。

顧潛山也點點頭,表示武雲昭沒撒謊,確有其事。

司空圖倒抽一口氣,後退一步,跌坐在座位上,因為震驚、激動,喘着粗氣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顧潛山關切道:“師父,沒事兒吧。”

司空圖不理會,喃喃自語了好一陣子,才道:“息壤也在你手裡?”

武雲昭又點點頭。

司空圖鄭重問:“能看看嗎?”

武雲昭道:“已經用了。”

司空圖心頭震顫,眉頭緊蹙,道:“用了?”雙眼爆射//精光,探察武雲昭的修為。

顧潛山挪動半步,將武雲昭擋在身後。

司空圖眉頭不展,疑惑道:“你是元嬰無疑,怎麼能用息壤呢?用息壤必須得••••••”說到這兒,停下不言了。

武雲昭輕聲道:“我奇遇多!”

她覺得,今日司空圖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有點兒不落忍的。

司空圖的確受了活到至今為止,在一天之中,從未受到的過多刺激。

徒兒歸來,他歡喜;

徒兒闖禍,他擔憂;

局勢莫測,他焦慮;

得見異寶,他興奮;

短短的時間裡,他的心潮之起伏不亞於//大海翻波,山崩地裂,風起雲湧。

恍惚一陣,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驚采絕艷的木蛇郎君。

曾記得,他師父也是這般,年紀輕輕,奇遇不斷,有其他修士終其一生得不到的東西,為所有其他修士羨慕嫉妒,雖然經歷過一段苦日子,但最後證道飛升了。

難道這武雲昭也是這樣一個人嗎?

穩定心神後,司空圖仍要求看看息壤現下如何。

他知道,息壤之用,若非補地填海,為修士個人所用的話只能用於空間。換句話說,他已經推斷出,武雲昭身具空間了。他之所以震驚在於,一個元嬰修士極難開闢自己的空間。

奇遇,是難得卻合理的最好理由。

他信。

武雲昭與顧潛山對了眼色。

顧潛山道:“師父是絕對信得過的。”

武雲昭點頭,心念一動,帶司空圖進入空間。

空間里,猛虎酣睡,貓兒慵懶,朱雀高飛,孔雀成雙,駿馬成群,好一派熱鬧景象。

司空圖看着空間之景象,感慨萬千,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後,司空圖道:“難得,難得!”

武雲昭將人帶到茅屋之前。

在與武長卿等人生活的日子裡,武雲昭閑來無事,將生活之用都備齊了。

茅屋之前有桌、有椅。

幾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