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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草見李長朔繃著一張臉,似是很不高興,心裡一涼:“你答應我的事兒,不會反悔吧。”

“什麼事兒?”李長朔心生煩躁,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種煩躁來源於林香草。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該是恨林香草的,自然,在他的心目中,林香草也從來不是好人那個行列。

可上次翻船時,他除了挂念他娘之外,似乎······還有她!

“李長朔,你該不會真的後悔了吧,你明明答應過,要幫我弄個定親文書。”林香草問着這話,酒氣兒都醒了一半。

李長朔定定的看着她:“我幫了你,有什麼好處?”

這話題又回到了最原始的時候,林香草忍着了肉痛,十分沉重了回了一句:“你,你要多少錢。”

李長朔面容一滯,心下頓覺好氣。

不曾想,她從頭到尾擔心的,都是錢!

迎着她動人的眸眼,李長朔竟驚覺到自己似是有些難言之感!

“你等我。”林香草返身回了屋裡,片刻功夫,已經拿着銀子折了回來:“李長朔,多謝你幫我這個忙,但你也不能漫天要價,我還得給小山準備束脩,小山要念書呢。”

“······”李長朔不語。

“一兩銀子夠不夠?”林香草試探着問了一句,見李長朔依舊沒有反應,又把手裡剩餘的錢全部攤在了她的跟前。

“······”李長朔依舊沒有反應。

林香草咬了咬牙,這就伸手將兜里的錢財掏了個底:“這······這總夠了吧?”

李長朔被她擾的不勝其煩,冷着臉挪開了目光。

正當林香草覺着這人當真要反悔之際,卻聽他涼涼的說了一句:“你最好趕緊在我面前消失,否則,我明天一早就不給你送文書過來了!”

這算是答應了?

林香草笑意吟吟的猛點頭,忍着肉痛之感,規規矩矩的將所有的銀錢放在了灶上。

此時,夜色清冽,天邊綴着點點繁星,冷風吹過,院外的柿子樹‘嘩啦’直響,整個林家村似是被白紗籠罩上了一般,靜謐安祥。

林香草頭昏腦漲,又怕李長朔反悔,邁着步子,一溜煙,縮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阿姐。”林小山一直沒有睡着,發現她上了床,連忙往旁邊挪了挪。

“嗯。”林香草淡淡的應了一聲,脫了鞋子,伸手就把林小山緊緊地攬在了懷裡,懷裡的小身板依舊瘦弱的很,倒是有些咯人。

林香草忍不住皺了皺眉,往他的胳膊上摸了摸,手感雖不至於瘦骨嶙峋,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渾身沒二兩肉的,往後可要多吃飯,不然我可真是對不住她。”林香草悶聲嘟囔着,忍不住將臉埋在他脖頸中蹭了蹭,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她······也就是原主,該也放心了吧······

林小山反手抱住了林香草,睜着一雙賊亮的眸子,全無睡意。

“阿姐,長朔哥說,你要跟人定親了?”這個問題,困惑了他許久,要是不問,他今晚都不想睡。

“他們騙你的。”林香草嘟囔了一句,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意來襲。

林小山扁着嘴,默了半響,終是忍不住道:“長朔哥從來不會騙我······阿姐······是不是阿婆又逼你了。”

林香草搖頭,林小山動了動小身板,自顧道:“阿姐,你不說,我也知道,阿婆肯定還想撈一筆聘錢,她想的美!”

懷裡的小東西越發不安分了,林香草無奈的睜開眼,黑暗中,她雖是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卻也知道,此時此刻,他必定是十分憤懣的。

“噗嗤!”林香草忍不住笑出聲來:“林小山,你阿姐是那麼弱的人嗎?你這小腦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趕快睡覺!”

“可是!”林小山還想說些什麼,語音一轉,又是委屈道:“我不想你被我拖累······”

林香草暗暗地嘆息了一聲,將他摟抱的越發緊了:“放心吧,沒誰能逼我做不願意的事情,你好好的認字就好。”

黑暗中,傳來了林香草的哈欠聲,林小山還想說些什麼,可感覺到林香草已經沒了精神頭,終是揉了揉眼睛,暗暗地回了一聲:“好······”

第二日醒來時,柔和的陽光已經通過窗欄上的縫隙披撒在林香草臉上了。

林香草揉了揉眼睛,剛一睜眼,對上的就是林小山那張在自己面前無限放大的娃娃臉!

她心神一顫,剛要坐起身,又覺腦袋昏重不已。

一邊揉着腦袋,林香草忍不住埋怨:“小山,你嚇了我一跳,這麼早就醒了,睡不着?”

林小山吧唧着嘴,指了指外頭,忍不住提醒她:“阿姐,都快晌午了,二舅母都準備要煮晌午飯了。”

“什麼?”林香草猝然睜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自從來到這大慶國,她一向十分自律,雖不至於雞鳴就起,也從未睡過這麼晚!

下意識的向著窗外看了看,只見日頭高掛,看樣子,真有些晚了。

林小山蹲在床邊,雙手撐着下頜:“今早我們吃的蔥油餅,我本想叫你,結果二舅母不讓,她說你昨晚喝醉了,讓你休息休息。”

喝醉了?

經他一提醒,林香草此時只覺口感舌燥,下意識的捏了捏喉嚨眼,林小山就遞了一碗黃橙橙的湯水過來。

“這是長朔哥熬的醒酒湯,他說對喝醉酒的人很有作用。”

聽着林小山這小大人一般提醒着她昨晚喝醉的事實,林香草忍不住道:“誰說我喝醉了,我可沒喝醉。”

話是這麼說的,可還是接過了林小山手裡的湯碗,一飲而盡。

味道······還不錯。

至少,解渴是綽綽有餘了。

林香草將空碗放在一旁,心裡又忍不住腹誹了起來:李長朔什麼時候轉了性子?不挖苦人就算了,還會主動熬解酒湯。

一定是二舅母逼着他熬的,一定是!

“不對,李長朔他人呢!”林香草忽然想到了假定親的事情,忍不住拍了拍膝蓋。

雖然,她昨晚確實喝了不少,可她始終記得,他收了她的銀錢,這會子,也應該把定親文書給她送來了吧!

林小山被林香草嚇了一跳:“吃了早飯就走了,他讓我把這個送到你屋裡來。”

說著話,林小山指了指林香草枕頭一側。

林香草順着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張摺疊規整的紙張,紙張上面,還有一根簪子,那簪子,分明像是李長朔第一次出遠門時,順手扔給她的。

不過,此時此刻,林香草已經顧不得去想別的了,她慌忙伸手將摺疊好的紙張打開一看,郝然看見排頭寫着‘訂婚書’三字。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好歹,這李長朔還算個說話算數的人!

“阿姐,長朔哥讓我提醒你一聲,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出來抵錢的道理。”林小山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巴巴的說了一句。

送出去的東西,抵錢?林香草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簪子。

她記得,昨兒個她把整個衣兜里的東西全部掏給了李長朔,難不成,那些東西里,還有這跟簪子?

林香草本就不喜歡女子繁瑣的妝容,更何況,她穿男裝的是機會要多的多,自然,也沒當真注意過這簪子。

罷了,她如今心情好,也就由着李長朔怎麼說了。

將簪子收到幾前的小盒子里,林香草打開訂婚書,正想繼續看下去,卻不想,林小山又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還有······阿姐,我怎麼看到上面有你的名字,還有個字,看着像是婚······”

林香草捏着婚書的手一僵,目光徑直朝林小山瞥去,正好看到他一臉好奇的模樣。

“林小山!”幾乎是同時,林香草咬牙切齒的喊道:“是誰讓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亂翻東西的!”

這要是別的東西就算了,偏偏是婚書!

林小山一呆,很是忐忑:“阿姐······這不是長朔哥的東西嗎?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林小山記得清楚,李長朔可沒說過不准他看。

“還看到什麼字兒了!”林香草氣急,伸手打了他的腦袋瓜一下。

她之前就沒有想到他會識字兒了!

林小山耷拉着腦袋,很是害怕:“沒,沒多少,還看到了······長,長朔哥的名字。”

林香草嘴角一抖,趕忙又朝着‘訂婚書’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這婚書上分明寫的清清楚楚:和她訂婚之人是李長朔!

她是拖了李長朔幫她弄假婚書無疑,可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李長朔居然這麼敷衍人,不給她整個像模像樣的婚書就罷了,還非得······

這婚書誰會信?

林香草氣急敗壞,心裡暗道了一聲奸詐,趕忙掀開了被褥下床,她得去找李長朔,就這假的似模似樣的婚書,也想誆她那麼多銀錢?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