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喝水!”小豆子體貼的送上了不冷不熱的茶水,李氏接了過去喝了好大一口才算把卡在喉嚨里的肉給順了下去。
她拍着胸脯,大口的呼氣,“嚇死我了,你個死丫頭,那麼大聲幹啥?”
以往李氏對葉小花就是這麼個態度,從來沒有好言好語的說過一次話。
不過眼下,她忽然意識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傻丫頭跟以前可不一樣了。
隨即,李氏就改口,“小花,馬上你就十一了,大姑娘家了,風風火火的也沒個樣子,出去了不是讓人家笑話嗎?娘這也是為了你好,別讓人家覺得你沒家教看扁了你。”
葉小花無語的看着李氏忽然的虛情假意,只覺得諷刺,“我本來就有娘生沒娘養,誰愛笑話就笑話去吧,你來這兒做什麼?”
葉小花的厲害,李氏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能夠把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文昌嚇得不敢動手,她也是懼怕幾分的,尤其是眼下又對葉小花生了指望的心思,心裡再不高興,也不想跟她嗆着來。
她突然的摟過小豆子,眼淚也跟着下來了,“那天見了你,我這心就不落忍,總惦記着你倆有沒有吃飽,穿的暖不暖,所以就過來了。”
葉小花嗤笑一聲,她可不是之前的那個傻丫頭,三兩句好話就給哄的找不着北了。
而李氏繼續厚着臉皮在她跟前演戲,“你們倆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疼誰疼呢。”
“就算是肉也是贅肉,你當初走的時候可是一丁點兒活路都沒給我們倆留下啊,那會兒你咋不心疼呢?”
李氏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慌,“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們倆終究是葉家的娃兒,我倒是想帶你們一起走,可是葉家能放過我嗎?與其帶着你們跟我一起吃苦,不如把你們留下來,你們怎麼說都是葉家的骨肉,他們不會不給你吃的的,小花,娘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李氏得知這房子是自己家後,就不打算走了,高文昌對她動輒打罵,跟他過下去,命都沒了,葉小花這麼大的房子都能蓋的起,想必出幾兩銀子把自己的賣身契贖回來也容易。
只要能夠回來,她就算厚着臉皮又怎麼了,只是自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成了淚人,可是傻丫頭卻不為所動。
李氏不得不下了點兒猛葯,竟然給葉小花跪下了。
“小花,娘知道你心裡怨恨我,可是你想想,要是當初娘帶你們走了,你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啊?瞧瞧你們姐弟倆吃的住的,多享福啊,跟着娘你們怕是早就餓死了。”
只怕這才是她此刻聲淚俱下的目的吧,葉小花暗暗的想着。
反正不是自己讓她跪的,葉小花也沒有要攙扶的意思,而一旁的小豆子當著葉小花的面也不敢輕舉妄動,甚至在當他看到姐姐很生氣的時候,內心是自責的。
李氏跪着爬到葉小花腳邊,一如昨天抱着那個毆打她的男人一般抱着葉小花,死死的不鬆手,“小花,你就原諒娘吧,娘以後肯定好好跟你們過日子,好好的照顧你們,你要是不原諒娘,娘就一頭撞在柱子上,去見你爹。”
葉小花看了眼柱子,“那你去吧。”
李氏又是被頂的一陣胸口疼,她見葉小花這般鐵石心腸,心裡暗罵,可面上哭的卻更加的動容,“我不能死啊,我死了,你們就沒人照顧了,我可憐的孩子,娘以後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們了。”
李氏說話的時候,偷偷的瞄着葉小花呢,見她眉毛都沒抬一下,心裡更加着急了,“小花,不管你心裡再怎麼生氣,我都是你娘啊,我都是生了你的人,而且我肚子里還懷着娃兒,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死丫頭還沒動靜?
李氏不得不又加把勁兒,“昨天你也看到了,高文昌畜生都不如啊,他又賭錢又喝大酒,喝醉了就要打我,我在他那兒是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小花千錯萬錯都是娘的錯,可你念着這麼多年的母女情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去送死吧?”
提到母女情分,葉小花對她就更加的厭惡了。
“那些都是你的事兒,跟我說不着。”
“怎麼說不着呢啊?”李氏哭的更凄慘了,“你連這麼大的房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蓋起來了,十兩銀子肯定是有的,就算你沒有,你也可以去找昨天的個朱珠小姐去借啊,小花,救救娘吧,我不想再回高家了,我要是再回去,你就真的見不到我了。”
“我沒錢,更不想因為你去借錢。”葉小花面無表情,乾乾巴巴的說道。
李氏忽然瞥見一旁站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小豆子,就像是見到了希望似的,“小豆子,快替娘跟你姐求個情,你捨不得娘的對不對?”
一面是親娘,一面是比親娘對他還要好的姐姐,小豆子內心是掙扎的,知道不該開口的他,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李氏心喜,過年年歲小的就是容易糊弄,而且傻丫頭對小豆子格外的好,只要搞定了小豆子,自己回來就不是難事兒了。
“小豆子,快說話啊,你跟你姐求求情,娘以後就都陪着你了,哄你睡覺,給你做好吃的,嗯?”
小豆子抬頭看了看葉小花清冷的臉,心裡越發難受,不過他的回答總算是沒讓葉小花失望,“我聽姐姐的。”
葉小花蹲下來,緊緊的抱着小豆子,知道讓小小年紀的他做這樣的選擇,實在是為難他了,可但凡李氏是個好母親,她都不會逼小豆子做選擇的。
可李氏眼裡只有錢,根本就沒有他這個兒子。
李氏聽小豆子說完,心裡頭直罵小豆子是個白眼狼,一定是被傻丫頭給教壞了,不過縱然小豆子都不幫她了,她也還是不死心。
“哎呀,哎呀,我肚子疼,頭也暈……天咋還轉呢……”
再然後,李氏就躺在地上,雙目緊閉。
不過葉小花一眼就瞧出了,她在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