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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老和尚已經在心裡盡量高估張乾的實力,卻仍想不到他竟埋伏了一個擁有地仙級別實力的分身,只等兩人交手正激烈時抽冷子下黑手。

張干這具分身為先天元胎所化,底蘊之深厚自不必說;修行的則是源自道祖的“渾天鬥勝法”,威力之強大也不必提;此外又是藉助那一顆“陰陽無極丹”之力,一化形便已結成金丹證就地仙道果。

綜合各方面實力,他便是正面放對也足以完勝南山和尚,何況是全不講身份不顧臉面的背後陰人?

這一拳無聲無息地落在南山和尚的光溜溜的後腦處,當時將南山和尚打得如在腦中開了一個全套水陸道場,鐃鈸鐘磬一時發作,眼前金星湧現天花亂墜,出場至今做出的得道高僧體面再也無法維持,狼狽萬分地向前一栽,用個惡狗搶屎的難看姿勢撲在地上。

“老禿驢,小爺今日便教如何做個講道理的人,而不是一條亂咬人的狗!”

張干分身口中喝罵,上前用左手鉗住他後頸,膝蓋頂住他後腰,掄開右拳向著他身上雨點般落下。

他的拳頭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每一下的落點都極其刁鑽,總是能夠精準無比地擊中他經脈的節點,截斷他想要調動運行的真氣。

此刻張干已經收了“五嶽真形圖”的護身光罩,和傅清風一起站在原地看熱鬧。

鍾麒和焦霆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住。

即至看到南山和尚被那白羽獵鷹所化的少年按在地上,用街頭頑童廝打的手段痛毆,焦霆已駭得心中打鼓小腿抽筋,深悔自己不該為了巴結首座而來蹚這潭深不可測的渾水。

倒是鍾麒與南山和尚師徒情深,見狀怒喝一聲“妖孽住手!”縱身上前一拳向那白衣少年的後心全力而發。

張干分身卻仍只揮拳毆打身下壓着的南山和尚,任由鍾麒纏繞金龍虛影的一拳落在自己後心。

一聲沉雷般的悶響後,張干分身毫髮無傷。反是鍾麒被對方以堅如金石的身軀將他拳頭轟出的力量反震了回來,將他這條與張干交手一擊後已有些傷損的手臂生生震斷,整個人也狼狽萬分地震飛出去。

“這位道友,有話好說,還請暫且息怒罷手!”

溫和的聲音忽地從空中傳來,隨即便有三條人影突兀地出現在院中。

張干分身似是感應到來人都不好惹,身形倏地一閃移至本尊身側,與他並肩而立對上來人。

來人是一道二俗。

當中的道人看上去約三十歲年紀,頂青玉冠,披玄鶴氅,懷抱玉柄雪絲拂塵,面如冠玉,短髯如墨,飄逸超拔有仙人之資。

左邊的一個男子有四十歲上下,身形魁偉不輸張干,面如黑鐵,須似鋼針,身着黑色勁裝,背後斜背一口連鞘闊劍。

右邊的則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錦衣華服,一張淡黃的麵皮上滿是冷峻之色,雙目之中的瞳孔竟是燦如黃金。

那道人搶步上前,帶着滿臉的驚訝之色,將匍匐在地上的南山和尚攙扶起來,連聲道:“這事怎生弄得?首座何以如此?”

張干口中雖喊出了“殺官造反”之語,卻終究知道宰了“懸鑒司”首座的後患太大,因而那分身下手極有分寸,再加上這老和尚的一身佛門禪功也極為精深,因而並未真正傷到他,只是弄得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你們……”

南山和尚自然認得面前帶着滿臉關切之色扶起自己的道人,便是曾與自己爭奪首座之位的焦螟,後面的中年男子和少年則是“懸鑒司”中另外兩位地仙級別的執事,夏侯風雷和展鵬。

他心中霎時轉過千百個念頭,忽地醒悟今日的事情多半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圈套。

龐勇和夏冰既然查到兩隻狐妖的下落,卻不自己動手而請張干這個外人幫忙,而且這消息又恰好泄露給自己的弟子鍾麒知道,目的便是引自己上鉤。

對方自然不敢傷及自己性命,否則那位扶持自己上位的國師面子須不好看,所求的只是如今這般令自己顏面盡喪,再難拿出首座威嚴對他們發號施令。

“南無阿彌陀佛!”

瞬間想通其中的因果之後,南山和尚陰晴不定的面色恢復淡然,用個滌除塵垢的小手段清理了一身的灰塵,若無其事地雙掌合十頌了一聲佛號。

“多謝焦道友關照,貧僧感激不盡。”向焦螟微微躬身說了這一句語帶雙關之言後,他轉身面向張乾的分身問道,“不知這位小施主如何稱呼?為何要出手偷襲貧僧?”

張干分身做出少年人的傲然之態:“小爺石清虛,老和尚你刁難我好友張干大哥,小爺自然不會與你客氣。你若不服氣,小爺隨時奉陪!”

不待南山和尚開口,一旁的焦螟急忙上前一步站在兩人中間,分別向雙方稽首道:“只因劣徒夏冰請了張道友幫忙捉妖,才引發了後面的這些誤會。一切罪過全在貧道身上,還請二位千萬海涵!”

焦螟神態極盡謙恭,話中卻點出張干此來確是受了夏冰委託,如此則先前鍾麒和南山和尚對他的責難便成了無理取鬧甚至別有用心,因此而吃的苦頭自然也與人無尤。

南山和尚環顧四周,認真看了各人臉上的神色,忽地哈哈一笑道:“此事卻是貧僧師徒行事莽撞,未能弄清其中緣由便冒然出手,如今自取其辱也是咎由自取,與焦道友絕無干係。諸位,此事便到此為止,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告辭!”

說罷,他將僧袍的大袖一抖,用一道金光捲起鍾麒和焦霆,一閃之間即憑空消失。

“痛快!”那夏侯風雷陡然大笑,走到焦螟身邊道,“你這牛鼻子好生狡猾,居然設計令南山那賊禿啞子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有了這一回的事情,看他還敢不敢在爺們面前擺首座的架子!”

焦螟含笑道:“這一起全賴張道友出力,貧道何敢居功?”

夏侯風雷又轉向張乾笑道:“張老弟,你實在是真人不露相。先前聽牛鼻子說你自己有把握對付南山,我還以為你太過狂妄不知輕重。豈知你不僅自身便擁有抗衡地仙的實力,還藏了一位真正的地仙作為殺招!”

張干還禮道:“僥倖而已,夏侯兄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