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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的凑近让她往后退了一步。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没一掌把他拍开。

曦月心想,她莫不是和他待久了,自己也开始不正常了。

想到这她干咳两声,再一次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想多了,我只同意你刚才的话。”她眼中又升起满满的疏离“洛夜川,如果你不想我彻底厌烦你,那就别再跟着我了。”

她转身就走,这一次,他果真没再拦她。

男人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双手不觉攥紧了。

“曦月!”

她没回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洛夜川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挫败,就连当年被逐出天师府,他也没有这般强烈的挫败感,而这个女人,屡次三番的出言嘲讽他,他却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当真是憋屈。

他无处泄气,一拳打在树干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发黄树叶彻底飘了下来,落在他肩头、脚背。

他向来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要得到。

......

曦月的速度比顾念念快了不知多少倍,很快便到了皇城上空,她飞得高,俯瞰下去,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寄月大军。

顾念念:“姐,你能下去了么,我冷。”

曦月:“......”

曦月表示无语,但还是飞了下去,毕竟顾念念受寒就等于她受寒。

“顾,顾三小姐?”看守城门的人见到她,十分讶异。

现在这般兵荒马乱的,但凡是家里有点底子的,小姐公子都逃得远远地,有的甚至都逃到了商秦躲避战事,顾念念这般身体娇贵的小姐出现在这,着实是让人惊讶了。

“是我啊,开门。”她面不改色道。

守门的小兵心中狐疑,传闻中这顾三小姐不是个柔柔弱弱的没有一点灵力的废柴吗?可如今眼前的人的气势十足,倒让他平白生了几分敬意,和传言中的形象相差甚远。

“你......”小兵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开门。

相传这世上有一种易容术,能完美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就连很多灵力深厚的大侠也在这上面吃过亏,现在两军交战又如此激烈,万一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就这么被他放进去了,那他有十条命也不砍的。

曦月轻笑一声,这北洵平时没用,关键时刻倒是挺会惺惺作态的。

她没空和他浪费时间,拿出之前南宫畟用来答谢的令牌,在他跟前晃了晃“看到了吗?开门。”

南宫畟的令牌就是好用,那小兵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太子的令牌,当下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曦月:“......”

这个举动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不明白他这是何用意。

那小兵埋着头道:“见令牌如见太子本尊。”

......你倒是把门打开啊!

小兵不敢再拦她,三下两下就把门打开了,曦月走了进去。

她倒要看看,北洵准备用什么法子抵抗寄月的进攻。

城楼里面,是一大片空旷的训练场,和以往有很大的差别,死气沉沉的,根本就没有人。

曦月眼眸一沉,顺着楼梯走上城楼,入口处有人拦她“你是什么人?”

嗯?顾念念这样臭名昭着的废柴大小姐,还会有人不认识的吗?

她摇摇头,只觉得这人孤陋寡闻,也不想自报身份了,直接拿出令牌打发了去。

还没有完全爬完楼梯,她就看到了男人宽厚的背影,即使是背对着她,她也能从那勾着腰的弧度判断出他的疲惫。

这便是她名义上的爹——顾玉城,他似乎是疲惫到了极点,以至于旁边的人在给他汇报军情时,也只是倦怠的扶额点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她脚下一滞,剩了那么一两阶梯,突然就不想上前了。

说实话,她虽苏醒已久,却没怎么和顾玉城打过照面,眼下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顾三小姐?”还是那汇报的人眼尖看到她,叫出声来,顾玉城这才回头看她。

她这下是更清楚的看到他疲惫的脸了。

顾玉城是个很注重身份的人,从来都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大到府规条例,小到衣服的剪裁手法,都是不允许出一点差错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极度讲究的人,如今却是脸色发青、眼下聚着浓浓的黑色,头发也有些散乱,胡子乱糟糟的,看起来很久没有梳理了。

她与他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满满的痕迹,这是用多名贵的参汤补药也补救不了的,她喉咙像是突然被堵住了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在路上,她早就想好了嘲讽质问的话语,如今真正的见到了,却是只有无语凝噎了。

顾玉城眼底划过一丝讶异,自从逢春受伤事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顾念念了,她平白无故的消失,具有重大的嫌疑的。

要是换做以往,他肯定是要盘问她一番的,可现在这紧要关头,战事连着打了几天,他就跟着几天没有合眼,已经是精疲力竭,再无力在意别的事情,国要是没了,那他们的命也没了,还谈什么别的?

长久的注视下,顾玉城发现,自己这个小女儿出落得是越发好看了,原来干瘪的身材多了点肉,看起来比以前好看许多,灵气十足,颇有几分念月当年的风采。

或许是太久没休息的缘故,他眼前突然一阵虚幻,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她穿着薄薄的石榴裙,在风中婉然起舞,丝带绕着她转,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那么美好、宁静,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

他长叹一声,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和她在草原上骑马射箭、饮酒作诗,现在想想,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可偏偏,她是那样固执,不肯让步一分。

而腰间传来的阵阵刺痛也在不断提醒着他已经老去的事实。

顾念念看向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关心,更像是对一个仇人的打量,他心中微叹,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他朝她挥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