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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碧微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才醒來,睜眼便看到枕邊的襁褓,初生的嬰孩一夜過來眉目已經舒展了不少,看得出來日後清秀的輪廓,正緊閉着雙目,睡得正香,她一時間忘了昏睡過去之前心心念念的事情,望着他怔怔出神,連阿善端着雞湯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過來。

阿善含着笑道:“娘娘若是不吃,餓壞了身子,卻還怎麼看小皇子呢?”

挽袂、挽裳在旁也竊竊而笑。

牧碧微被扶着起了身,呷了口雞湯,仍舊不忘記盯住了襁褓看着,愛憐道:“怎麼這麼小?”

阿善暗瞪了她一眼,嘆息道:“娘娘不必擔心,總算上蒼垂顧,小皇子雖然小了一些,卻是極健壯的,那起子人日夜籌算的好歹沒能得手,不然,奴婢怎麼跟先夫人交代呢?”

被她提醒,牧碧微才醒悟過來自己說差了話,忙轉了話題問:“如今行宮裡怎麼樣?”

“先前何宣徽匆匆過來與娘娘說了趙太醫暴斃的事情,她是怕自己擔了干係,不想竟叫娘娘受驚生產,虧得是正日子。”阿善一邊說,一邊趁着挽袂、挽裳看不見,頻繁使着眼色,道,“那時候一片慌亂之下,素絲和素帛怕她對娘娘不利,就把她綁了看住,一直到娘娘生產平安後,奴婢去問過了她,見尋不到她謀害娘娘的證據,最緊要的是娘娘與小皇子都好,想來何氏也曉得,如今這眼節骨上娘娘出了事,她也逃不掉,沒敢下手,反倒給咱們揭發出了趙太醫之事來……因此先放了她回宜晴閣去,哦,葉容華原本聽說趙太醫對娘娘不利,去尋王成問個究竟,不想王成卻不見了,這會還在漫山遍野的找着呢!”

牧碧微聽着,淡淡一笑,道:“她倒是有精神!”

——阿善說了這一番話,牧碧微哪裡還不想到何氏做的到底是什麼手腳?她的用意的確不是害牧碧微,甚至可以說是幫忙,只不過……正日子生產都有許多人一屍兩命,這樣貿然拿葯催產,到底也只有何氏這樣一心報仇的人才能幹得出來!

既然何氏已經將搪塞的輪廓勾勒了出來,趙太醫都被.自.盡了,一直服侍着趙太醫的王成誰知道會不會在這中間聽到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即使王成一向與聶元生、牧碧微親善,但這樣重大的消息,總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何氏連趙太醫都解決了,豈能漏下了他?葉寒夕被何氏一句話忽悠了出去,竟到這會都沒醒悟過來。

牧碧微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虧得這回與何氏聯了手,如今何氏連生產日子都替自己混淆了過去,一下子就將把柄消除,看來是真心要結盟的,不然葉寒夕哪裡能夠指望得上?

阿善早就不指望葉寒夕了,又稟告道:“山路現在加快了進程,昨天葛諾和岑監派的手腳敏捷的小內侍就走後山的山道回宮去報信了,想來山路不日就會被挖開,到時候娘娘就能回宮了。”

被堵住的山路兩頭挖路的都是鄴城軍——全是高七派去的人,先前自然是要多慢有多慢,惟恐拖延不到二月里,現在卻是夜以繼日的開起了工,這落在了旁人眼裡,當然又可以解釋成先前想害死牧碧微與皇嗣的計劃被識破,拖延下去也沒什麼用了……

至於是誰想害牧碧微與皇嗣,趙太醫被收買事小,山路被弄坍塌了,這可不是普通妃嬪能有的手筆,所有人心裡不免都要想到宮裡那兩位出身尊貴位份高貴的妃子。

左昭儀曲氏向來賢德大度,而且她還極用心的養着西平公主和長康公主,其中西平公主可是牧碧微養大的,可見她和牧碧微關係不錯,而且最近一次的避暑她可沒到行宮裡來,未必就是害牧碧微的人,另一位右娥英當時還沒進宮,卻不但跟到了行宮,甚至還沒名沒份的時候就取代了幾位妃子管起了行宮諸事——連行宮總管都被她再三訓斥過的。

這麼一想,蘇孜紜的嫌疑無比的濃郁。

就連姬深也疑惑起來,私下裡問雷墨:“這回山路堵得離奇,莫非當真是孜紜所為?”

雷墨低眉順眼的道:“老奴不敢妄測。”

“即使不是蘇家,若無相當勢力,想要弄塌山路,卻也不太可能……”姬深皺眉自語,“若是蘇家,就太過分了些!朕膝下子嗣不多,就算茂姿十月里剛生了一個皇子,加上微娘才生的這一個,也才三個皇子……女子吃醋爭風,起初還能說是情趣,到了謀害子嗣的地步就是妒忌無德了。”

雷墨小心翼翼的建議道:“陛下若是懷疑此事,本來很該派人去查的,只是如今武英郡公來歸,三十萬大軍歸還朝廷,正是聲勢赫赫之際,這個時候查的話,未免叫臣下議論。”

“那三十萬大軍早就該還了。”姬深不悅道,“至於他的功勞,朕不是另設了左右娥英,降宮中諸人位份,惟獨使孜紜高居眾人之上了嗎?既然已經有所賞賜,莫非還要一直惦記着不成?”

雷墨聽出他語氣里對蘇家的不滿,知道多半是聶元生有意無意間的進言與挑撥,微微一笑,道:“其實如今最緊要的還是迅速挖開山路,免得光猷娘娘在行宮裡等得心急,何況那趙太醫也被收買,老奴想,光猷娘娘如今在行宮裡必然是極為擔憂的,一日不見到陛下,怕是心下難安。”

聞言,姬深臉色又緩和了下來,道:“不錯……先前微娘幾次三番寫信來訴說思戀,奈何朕事務繁忙,也沒回過幾次,不知道她是否怨了朕?如今她又險些為人所害,等回了宮,朕自當好生補償於她。”

“陛下身系萬民,自然忙碌。”雷墨道,“光猷娘娘最是體恤聖意,怎會怨懟陛下?何況陛下龍章鳳姿,威儀天成,宮中的娘娘宮嬪們,皆是心系陛下,如何捨得責怪陛下?”

姬深不由笑了起來,忽然就想到了小龔氏,那個出身寒門的單純少女,不免問了一句:“初一這些日子上哪去了?”

雷墨不動聲色的笑道:“陛下忘記了?先前龔中使身子不大好,怕在宣室殿里惹了陛下不喜,就到龔世婦那裡暫住休養了。”

“是嗎……”姬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麼些日子了都沒好?”

雷墨安然而笑:“有陛下這一句,想必龔中使是一定要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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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年殿里,孫氏也在與左右低聲商議着行宮的事情:“何氏真正無用,她親自去了行宮,竟然還叫牧氏母子平安!”

“那牧氏是到了行宮後就稱病的,可見她在宮裡許就發現了身孕,故意避到行宮裡去。”居氏沉吟道,“奴婢在想,許是何氏到了行宮後,一直沒能得手,反倒叫牧氏識破,只得把趙太醫推出來做了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