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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離很想指着魏小婧的鼻子,罵一句紙上談兵、紈絝誤國。在他看來,對方那番話看似有道理,實則狗屁都不是。

對方剛來五十三團,威望還未建立起來,將士們對她不了解更談不上放心,這種時候她惺惺作態,只會讓將士們覺得她不靠譜,進而灰心喪氣愈發忐忑。

不等蔣離說什麼,坐到了案幾後的魏小婧率先問他:“副團長有什麼重要軍情?既然你不肯陪我喝酒,我也不強求,那咱們說正事。”

對方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好似自個兒真的英明神武,倒是顯得蔣離不近人情庸碌俗套,這讓後者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分外難受。

“我派了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但都沒有回來,陸續幾波都是如此,最後一批里已有兩名御氣境後期修行者,這不同尋常!”

蔣離咬字很重,“相信團長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趙渡鎮已經被包圍了!

“現在外面有多少晉軍,我們壓根兒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我們同樣一無所知,如果他們今晚就要進攻趙渡鎮,那我們便危在旦夕!”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請團長向上級求援,讓旅部派遣援兵過來!”

聞聽此言,跟魏小婧一起喝酒的幾名軍官、土豪無不大驚失色,一個個都放下酒杯屏氣凝神地看着她。

魏小婧眼神一變,臉色有剎那的肅殺,但轉瞬間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以一聲輕笑,不以為意地道:

“副團長未免太過大驚小怪,那晉軍還敢來攻打我們不成?五十三團可是主力團,又據有城池,沒有一個旅他們憑什麼敢打我們?

“即便是敵人來了一個旅,我們只需要稍微支撐一段時間,就能跟旅部援軍內外夾擊,讓他們有來無回!

“晉軍不是傻子,有什麼理由做這種事?副團長不必自亂陣腳,他們就是鬧騰而已,想嚇唬我們,引發大軍側翼混亂,從而為正面緩解壓力。

“實話實說,晉軍中的智者的確有兩把刷子,但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我?有我魏小婧在趙渡鎮,他們的陰謀詭計必然不可能得逞!”

她這番話有理有據,說得陪酒的軍官、土豪們長舒一口氣。

但這並不能說服蔣離,他冷着一張臉寒聲道:“可我派出的斥候的確都沒回來,城外必有元神境強者,無論怎麼說趙渡鎮都有危險,團長怎麼能什麼都不做?”

魏小婧示意身後伺候的丫鬟給自己斟酒,在眾人迫切的注視下,她不緊不慢地一飲而盡,儀態瀟洒,娓娓道來:

“副團長也是沙場宿將了,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作為指揮官,就該有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的氣魄!更何況現在晉軍根本沒那個實力?

“咱們就是要什麼都不做,這樣才能以不變應萬變。

“要是自亂陣腳,那敵人就能以少許兵力調動我們,今晚吵我們一下明晚吵我們一下,讓我們疲於應付,到時候我們自己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不是給敵人機會?”

一席話說得眾位軍官、土豪點頭不迭,都認為很有道理。

蔣離張口欲言,卻被魏小婧擺手打斷,面對油鹽不進、固執己見的副團長,她已是有些不耐煩,板著臉道:

“晉軍沒多少人,正面戰場都很難支撐,能派幾個人來我們這裡?我們不動,他們拚死也威脅不到我們!幾個元神境來搗亂,除了嚇嚇你們這種心智不穩的傢伙,半點兒用處沒有。

“好了副團長,你可以下去了。我是團長,軍中的事情我說了算!”

話說到這個份上,蔣離再是惱火也只能憤憤離開。

沒有魏小婧的首肯,他不好越級向上面求援。

再者,官東城的秦軍旅長是世家孫氏的人,蔣氏跟孫氏不說水火不容至少可以說是針鋒相對,競爭關係強烈,蔣離獨自向旅部求援不會有好果子。

魏小婧不靠譜——反正蔣離如此認為,那麼五十三團就只能靠他這個副團長。離開魏小婧的宅院後他沒有回去休息,而是親自巡視起城防,用眼睛觀察城外的情況。

城外夜色深沉,在斥候們有去無回的情況下,蔣離跟瞎子沒有本質區別。

蔣離愈發怨忿,心想:“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大不了我一走了之!”

與富貴前程相比,當然是身家性命更重要,五十三團要是吃了虧,雖說他這個副團長難辭其咎,但頂在前面的無疑是魏小婧那個團長。

巡視了兩個時辰,就在蔣離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魏小婧的身影,對方也到了城頭巡察。

這倒是出乎蔣離的預料,看到對方還能幹點正事,他的心情總算是好了點。

然而這份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很久,因為魏小婧手裡還擰着酒瓶,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在跟值崗將士們勾肩搭背說話的時候,居然還讓後者喝兩口。

靠過去的路上,蔣離又聽到了魏小婧那套歪理。

這傢伙拍着胸脯跟將士們保證,說什麼趙渡鎮穩如泰山、晉軍根本無力來攻,倘若對方過來送死,她必然第一個衝上去收人頭、撈軍功云云。

蔣離氣得吹鼻子瞪眼。

這哪裡還有半點兒長官的樣子?

魏小婧自吹自擂的時候,難道就沒注意將士們臉上的失望越加濃郁了嗎?她以為她在幹什麼,表現自己平易近人沒有架子的一面,想跟將士們沒有隔閡地打成一片?

真是豈有此理。

出來賣命的戰士,最怕遇到不着調的長官。

蔣離實在懶得跟魏小婧多費口舌,壓根兒不想跟對方照面,只是遠遠跟在後面,不斷安撫、鼓勵那些被魏小婧破壞了士氣的戰士,告訴他們小心戒備,萬萬不可疏忽大意。

他以為他是在補救什麼,實際上起到的效果恰恰相反。

眼瞅着團長、副團長思想意見都不一致,戰士們更加擔心了。

兩人圍着城牆繞了半圈,時間來到丑時。

忽的,蔣離眼角一跳,愕然停步,驚訝地望向城外,霎時間恐懼爬滿了他的面龐——深沉的夜幕中閃動着無數魅影,鬼一樣快速向城牆襲來!

那是一個個荷甲帶刀、身手矯健的修行者,奔走間迅捷如風,充滿殺氣的雙眼狼一樣死死盯着城頭,有一種要把趙渡鎮嚼成渣滓的狠勁兒!

他們距離城牆已是只有一百多步!

一瞬間,蔣離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只覺得遍體生寒——打頭的全都是御氣境以上的精銳,這說明晉軍要攻趙渡鎮!

“敵襲,敵襲!”蔣離扯開嗓子急聲大吼,“迎敵,所有人準備迎敵!照明彈,快發射照明彈!所有城牆,立即向城外發射照明彈!”

將士們被蔣離的大喝震得一陣失神:敵人夜襲?晉軍來了?他們真的來了?團長不是說他們絕對不可能來的嗎?

轉瞬間,戰士們如夢初醒,立即手忙腳亂地動成一團,取出照明彈執行蔣離的命令,因為過於急切恐懼,他們的動作並不利索。

將士們一面準備戰鬥一面看向魏小婧,只見這位擰着酒瓶醉醺醺的團長愣在原地,好像在發獃,又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這讓他們無不心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