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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沒有見過邱小蟲,每次來的時候都見她躺在床上沉睡,不能靠近,這一天,才接近了看見了她的容貌。

邱小蟲眉清目秀,鼻子小巧圓潤,嘴唇略有些薄薄的,耳垂也是細細小小的,“沒有福相。”阿姨在內心中得出了結論,難怪會遇到這種倒霉的事情。

陳一鳴給邱小蟲看了那天的事故,三台超重的火車首尾相接的開過天橋,橋面突然側翻,壓住了下面正常行駛的一台公交車和3台私家車。

“死了20個人。”陳一鳴抱着邱小蟲,後怕不已:“還好你還在,還好你還活着。”

“你留下我一個人,叫我怎麼活。”陳一鳴從邱小蟲出事到現在,都沒有流過一滴淚,直到她醒來。

邱小蟲看到那個橋面直直的砸下來,壓扁了開在前面的幾台車,她自開的私家車發動機也被壓碎,僥倖逃得一條命來,公交車看起來像是人間煉獄,全車覆沒,看的她的心怦怦跳,就好像又經歷了一刻一般。

只是那一瞬間發生的記憶有一些混亂,她一回想就覺得頭疼。陳一鳴連忙拿開手機:“以後不要看了,咱們能活下來,就是好事兒。”

醒來之後,恢復得就快了些,能吃能喝,身體漸漸的就強壯起來了,愛人的關心,兒子繞膝討喜,邱小蟲覺得活着可真好啊。

兩周之後,邱小蟲拎着行李,在陳一鳴的陪伴之下,牽着湯圓兒的手,樂顛顛的出院了。

邱小蟲記得,再過一周,就是湯圓兒六周歲的生日了,過完年的九月,他就要進入小學了,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她還記得湯圓兒小小軟軟一小團,躺在她胳膊裡面呱呱啼哭的皺皺巴巴的小模樣,開奶的痛,被吮吸得破皮癒合再破皮的痛,漲奶的痛,都好像還是昨天。

小夥子卻已經要真的變成小小社會人兒了。

夜裡洗澡的時候,邱小蟲看着平坦的小腹,時間和生產絲毫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還是宛如少女一般的緊緻和嬌嫩。

流水划過她的皮膚,她有些燥熱,應該已經可以了吧,她有些羞澀的想,這也是她應該要做的事情吧?

她從浴缸伸出手來,浴缸旁邊有一個雜物櫃,裡面放着許多不同味道的香氛,邱小蟲選了十分魅惑的玫瑰撒進浴缸里,水很快變成嬌艷的紅色。

她的身上也帶上了濃烈誘人的香味,她穿上浴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在病床上太久,人都變得又瘦又小,原本合身的浴袍變得又寬又大,十分不合身,需要重新買一件了,邱小蟲想。

還有,原本喜歡的玫瑰香味,似乎也沒有那麼讓她情緒激昂,反倒是薰衣草的香味更讓她蠢蠢欲動,也許明天應該試一下紫色的味道。

她回到卧室,湯圓兒已經在她和陳一鳴中間睡熟了,邱小蟲不知道為什麼鬆了一口氣,就好像剛才的那些舉動只是一個任務一般。

陳一鳴聞道她身上的香味,有一瞬間慌亂從他臉上閃過,不知道是不是沒辦法面對久病卧床的邱小蟲,他竟然對這個事情也有一些猶豫和抵觸。

邱小蟲心裡放鬆了許多,她也需要時間來找回彼此的感覺。

湯圓兒胖胖的身體轉了個圈兒,把臭腳丫伸到了陳一鳴的面前,邱小蟲鑽進被子,握住湯圓兒的小胖手,跟陳一鳴互道了晚安,安心的入睡了。

夜裡,邱小蟲夢見了那一場災難,兜頭兜腦砸過來的路面,被砸碎的後視鏡,以及鏡中……

她驚醒了,湯圓兒睡得正香,陳一鳴也驚醒了,見她夢魘,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說:“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們都在你身邊。”

邱小蟲握着陳一鳴的手,安心的睡了,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也沒有任何的夢魘,睡得十分安心。

一覺睡到天亮,直到阿姨在外面打掃衛生的動靜吵醒了她,她看了看身旁,愛人和兒子都已經起床了,邱小蟲穿着睡袍隨眼惺忪的走出來,阿姨見到她,笑呵呵的說:“多睡會兒,長肉,你這次躺在病床上那麼久,真是瘦了許多。”

“他們呢?”邱小蟲笑着說。

“先生送湯圓兒去上學了,我來這幾個月,都是我去送湯圓兒,先生一早去看你,然後才去上班。”阿姨笑着說:“先生對你真是沒得說。”

邱小蟲有些羞澀,但是還是大方的回應:“他對我是很好,我都以為我醒不過來了。”吃好早餐,有些無所事事,給陳一鳴打了個電話,然後坐到沙發上看電視,都是些流量明星的肥皂劇,她不是很喜歡。

阿姨卻笑着說:“聽先生說你很喜歡看這些劇的,我也很喜歡呢。”

邱小蟲勉強的笑了笑,沒說話,一點智商都沒有的劇,有什麼好看的,愛來愛去,沒勁兒,她想看看書,卻想起家裡其實沒有什麼書,唯一的電子書都用來壓箱底了。

她找到積灰的電子書,裡面躺着許多的網絡小說,最前面一本,是一個叫做布偶貓本喵的末流小透明作者寫的《青丘之南》,點開來,無聊的神神鬼鬼九尾狐,她記得她看到了結尾,還給作者留言認真評價討論,結果被作者拉黑了。

真是有趣。

邱小蟲想要再留言,告訴作者自己經歷了什麼,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被小氣的作者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她生氣的想:“活該你的書沒人看。”

醒來在家休養的第一天,就是這麼的無聊的一天。邱小蟲覺得自己似乎是一隻猛虎剛從籠子里放出來,體內洪荒之力無處釋放的感覺。

父母那邊,陳一鳴一早就報了平安,他說憐惜父母年邁,不忍心他們四處操勞,沒有留他們在臨海照料,承諾一有起色就會告訴他們。

邱小蟲跟父母視頻,網絡那頭的老爹老娘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但是還是好好的跟她絮叨,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陳一鳴是如何的愛護她待她好,讓她無論如何照顧好小湯圓兒,過年了務必帶他們回家見見。

紅着眼眶點頭,邱小蟲心裡沉甸甸的,阿姨見他們聊天聊得沉重,做事情都輕手輕腳的,不敢發出太大聲響。

工作早就因為躺在病床上變成植物人就已經被動辭職了,朋友們也都忙自己的事情,邱小蟲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但是這些煩惱在她午睡起來之後就全都沒有了,因為湯圓兒回來了,那個胖成球狀的小夥子在客廳的玩具堆中蹦來跳去,各種槍支汽車陣仗擺得如同世界大戰,一個人就吵鬧的像是一個世界。

邱小蟲頭疼不已,也沒有時間給她東想西想了,小夥子一直纏着她,讓她完全沒有別的空間,她只好認真的跟湯圓兒玩這個看起來十分弱智的遊戲,沒想到還真的玩進去了,陳一鳴回來的時候,只見客廳如同戰場,一大一小兩個人臉上畫著花花綠綠的迷彩,手裡拿着大大小小的槍支,面前對着成堆的騎車坦克。

大呼小叫,玩得不亦樂乎,見到陳一鳴進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邱小蟲頓時覺得十分羞恥!更沒有想到的是陳一鳴外套一扔,扎進玩具堆里,跟他們一起玩了起來。

邱小蟲心裡怎麼會不清楚,陳一鳴不過是怕她覺得尷尬,想辦法替她緩解而已,但是三個人玩成一團,明顯沒有人還會在意是否尷尬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夜裡,小湯圓兒很早就睡了,邱小蟲也簡單的洗洗就上了床,她照例抱着小湯圓兒的小肉手,進入了夢鄉,夢魘依舊,但是鏡子中的人一樣的看不清楚。

陳一鳴溫暖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她就睡得十分踏實。

早晨,陳一鳴叫醒小湯圓兒,父子兩人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到外面洗浴間去洗漱,免得吵醒了邱小蟲,可是她昨天睡了一天,今天是怎麼都睡不着了,但是她還是閉着眼睛,成全了父子倆的好意。

無所事事的就只好找些事情來做,比如把衣服換季的衣服收起來,放到真空袋裡,放到不常用的柜子里,這是每個家庭主婦每個季節交替都會做的事情。

她記得她有段時間很喜歡穿裙子,真是不知道那時候到底是有多胖,那些衣服穿在身上,都像是枕頭套子一樣,鬆鬆垮垮的,耷拉在腳踝。

邱小蟲拿出來一個袋子,把穿不下的衣服都收了起來,柜子里的香囊味道,她也不喜歡,玫瑰味道的防蛀球拿了出來,剩下的衣服都讓阿姨拿出散味兒。

柜子里清了個徹底,櫃門打開散味兒,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場病完,整個人喜歡的味道都變了。陳一鳴中午來了電話,問她在做什麼,她甜膩的說在收拾衣服,這個味道不太喜歡了,換個香囊熏衣服。

陳一鳴在電話那頭靜了三秒鐘,然後寵溺的說:“好,換你現在喜歡的味道,衣服穿不下,重新買就好了。”

邱小蟲點點頭,也不管那邊看不看得到,她說:“我得快點弄完,一會兒我還想去接湯圓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