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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裡只留雲不飄一個人,感受着身子底下溫暖的氣流烘烤,雲不飄哼唧唧的臉上立時變得幽深而冷漠。

沒被什麼東西附身,誰還沒個兩面了。

她是沒有沖在第一線,不如第一線的戰士堅毅狠厲,但心底未必沒有同樣的認知:誰讓我死,讓誰先死!

她雲不飄不是壞人,但絕非良善,末世從來沒有良善。

是這個世界太和平,是氿泉的生活太愜意,讓她一時迷了心竅,一邊仗着大陣篤定任何人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瞧,便是天雷,不也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一邊縮在這龜殼裡幻想自己就這樣糊塗到老。

只是——任何地方都不缺險惡啊。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冷不丁的,被刺了。

說來好笑,被刺對穿個窟窿,她竟挺習慣的。畢竟末世出了那麼多任務,再被人保護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像那種對穿的傷口,她身上,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好運的是每次都被救回來了。

說到這裡,不得不誇讚她的異能,戰鬥不咋滴,護主護得跟親犢子似的,心臟被扎破都能給她保護好。

要不她為老吳奮不顧身呢,正如同事們經常戲謔的那話,死着死着就習慣了。

習慣死亡了,再來一次又何妨,看,這次,她雲不飄依然睜開了眼。

想到此,雲不飄抬手去摸心口,那小娘們兒還挺狠,下手賊准,幸好自己這身體已經不是凡人肉胎。

臉色更加冷漠,賊狠的手,虧得她下得出來!

還是不是大陣一份子?!

雖然也猜到那舞姬八成是被控制,但她心不甘吶。

她展現了她善的一面,別人卻用惡來對付她,果然,是她太單純!

雲不飄眼底流淌着寒光,凝視着空中不知名處,下定了某種覺醒,滋滋啦聲響微弱,雲不飄抬手,手心一團硬幣大的薄弱藍光。

墨傾城說,她把她的雷母雲給她了,修羅幻境里,她自己分明也使出了,那便是說,她能修鍊!

雲不飄微笑着看着,忽而皺皺眉,總覺得這雷電的氣勢有些弱呢。

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沒好吧。

雲不飄捏拳,等着,等自己好起來——眼底殺意凜冽。

等到魅無端從陰冥回來,雲不飄才恢復到自己支撐半坐起來。

“你受苦了。”魅無端心疼道。

雲不飄聳動鼻子,她似乎從魅無端身上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這種血腥氣不是源自於鮮活的肉體,而是冰冷凝滯。

“你殺了不少同族?”她試探問,打量他身上黑沉沉的衣裳。

說來,魅無端於服飾上比商未明講究的多,雖然穿的低調,但絕對奢華,每次見他衣裳都不重樣,將黑與紅搭配到極致,像這種純黑的顏色,第一次見。

“什麼同族,凡是生靈死後不散的神魂都能成夜遊,說白了,夜遊就是一鍋雜貨。”

雲不飄挑挑眉梢,伸手去勾他袖子,搖。

“誰惹你生氣了?”

重傷未愈,她整個人比往日單薄三分,搖着他袖子的手又小又薄,蒼白無力,與其說手拽着袖子,不如說是袖子載着她的手。

心一軟,另一頭更高的怒火生起。

好好一孩子,瞧給折騰的。

咬牙切齒:“查到了。修羅毒取出必須要一月內使用,若想保存,必須用幽冥才有的骨鞭甲蟲,骨鞭甲蟲那種見光死的東西一旦離開幽冥,即便是再相似甚至一模一樣的環境,它們也會團成一個球陷入沉睡。活的骨鞭甲蟲才能存放修羅毒,而要它們一直活必須一年一次回陰冥續命。”

雲不飄懂了:“所以,只要追查一年之內取修羅毒和骨鞭甲蟲的嫌疑人。”

魅無端點頭:“我砍了不少嘴硬的,終究還是查出來了,一個老東西,呵,活得不耐煩了,等老子抓到,把他腦袋砍下來當夜壺。”

魅無端說得陰冷陰冷,彷彿那什麼老東西在他手裡就是個球。

雲不飄忍不住懷疑:“頭兒,你不是說你是陰冥鬱郁不得志的小人物嗎?我怎麼覺得——”您要露尾巴呢?

魅無端心頭一跳,屈指彈在她額頭:“跟我說說你怎麼回事。”

雲不飄撇嘴,果然心裡有鬼,自己受着重傷呢,這麼大力打她腦袋,果然被說中亂了陣腳吧。

沒瞞他,說了墨傾城的事情。

“頭兒,我想修鍊,你看行不行?”她手心放出雷電。

魅無端下意識屁股挪遠點兒,倒吸涼氣:“這是天雷。”

雲不飄眨眨眼:“啊,難道上次我被下了餃子這是餃子湯?”

“...”

這比喻,倒也貼切,餃子肚裡可不是餃子湯嘛。

魅無端端着她的手觀察半天,問:“現在能感應到靈氣了?”

雲不飄:“...沒。”好頹然。

魅無端嘆,好笑。

雲不飄收起雷電,問他:“那人為什麼害我?”

魅無端搖頭:“等我抓着他才知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並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極有可能是別人的指令。”

而能命令他的——魅無端忍不住懷疑,那等層級,是沖墨傾城的吧,夜遊一族,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想到此,噌的站起,他得去找卿未衍,無論如何,卿未衍才有那個實力和身份以及責任護住雲不飄。

沒錯,雲不飄和魅無端說了,墨傾城透露的不能離開她的事,那麼,為了墨傾城,卿未衍也得讓雲不飄活得好好的。

人一走,雲不飄忍不住琢磨魅無端的身份,方才發狠時不小心露出的那一絲氣場,嘖嘖,直覺不比商未明弱呢。而商未明,是卿未衍都乖乖喊師兄的人物。卿未衍那麼驕傲的人,不是真心的認同或佩服,絕不會喊一個被驅逐的人當哥。

所以,她家頭兒深藏不露啊。

嘖,這樣說來,小小氿泉卧虎藏龍啊,大意,大意了啊,活該被人刺殺。

雲不飄又摸上自己身上的洞,已經長好只剩一個淺淺的疤,再養養,傷口就會完全恢復看不出來,但帶給她心靈的暴擊——只能用血來償還!

等她徹底養好,時間已經進入三月中,城中處處春光融融,女子們穿着薄春衫,追逐着春日的氣息。

此時流行春遊。

今年春遊的人格外多,準確的說,女子格外的多。

以往想出門總要考慮危險,會不會遇到歹人流氓之類,今年,呵,要不要擼起袖子給你看我威武雄壯的肌肉線條呀?

雲不飄打扮一新,在東福和魅無端新給她找來的護衛——金剛的陪伴下,登上王府的門。

此金剛,當然不是捶胸口的黑大塊,而是怒目的金剛,走苦修肉身路子的人。

一開始雲不飄還以為是那種肌肉大漢,見着真人吃了一驚,這位金剛,長得斯斯文文,舉動雅緻甚至透着雅痞,個頭高,身體瘦,一點肌肉的痕迹都看不出。

真是力大無窮能拔山的金剛?

“杜三繆,以後請多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