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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告訴她,眼前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誰!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中,有溫熱氣息撲面而來,卻讓剛從噩夢裡逃離的莫青瀾只感到一陣惡寒。那張臉明明近在咫尺,卻看不清面容,唯獨那雙眼睛灼灼有神,於二人如此曖昧的姿勢中散發出異樣神采。

而她的手正被男子緊緊握在掌心裡。

莫青瀾老臉一寒,她想都沒想,直接曲起膝蓋直搗男子襠部,誰讓他趴在她身上,又保持着兩腿分開的姿勢!

她長這麼大,就是葉長青也沒和她這麼近距離接觸過。

男子沒想到莫青瀾吭都不吭一聲直接下他要害,在感覺到下方有所動作時雖及時側身讓開,但左大腿內側劇痛感也跟着蔓延至全身,可想而知莫青瀾那一下用了多大力氣!

男子悶哼一聲,躺在床板內側,終於放開了莫青瀾的手。

莫青瀾迅速爬起,直接一腳踩在了男子後背上,冷聲道:“找死。”

她的語調如以往平靜枯調,實則是發怒的前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分散了莫青瀾剛才做噩夢的恐懼,卻將噩夢裡心底的絕望化作了狠戾的攻擊。

他的背上似乎抹了什麼東西,軟滑滑的,有藥味混合著血腥味散發了開來。

適應了房間黑暗,莫青瀾依稀辨認出了那張模糊的輪廓。不正是她花了半碗血救活的青衣男子嗎?

“剛才……是你……拉我的手。”男子低咳道,幾個字虛弱的斷斷續續才說完,莫青瀾這兩腳顯然讓他受傷不輕。

即便如此虛弱,可他的語氣里分明有着促狹與無辜。

“你大半夜的來我房間幹什麼!”莫青瀾語氣未變,臉上快速掠過一絲尷尬。

剛才在夢裡她好像是抓到了一雙手,力道好像還不小……

“半夜醒來,渴了找水喝,聽到你這邊在呼救,我就過來了。”男子似是緩過了氣,黯啞的嗓音里添上了一抹春風,柔柔啞啞,猶如有人用羽毛輕撩過你的心口,酥**癢。

莫青瀾相信這男人此刻應該是很痛的才對,因為她那一腳正踩在他背部傷口上,她腳底甚而能感覺到血肉撕拉開來的動作,但他卻在幾個呼吸間穩定了情緒。

而他的聲音分明還有笑意,這讓莫青瀾着實惱火,惱火了便微微有些失態:

“胡說,我做夢從來不會叫出聲。”

“那是沒有人告訴過你,或者你做噩夢的時候旁邊沒有人在。”黑暗中,男子做了個移動腦袋的動作,對於後背上還踩在他傷口上的那隻腳,他似乎並未打算去提醒。亦或者是,他已然是疼到了及至,只想維持現狀。

莫青瀾瞪了他一眼,只可惜對方看不到。

確實,她做噩夢的時候身邊從來沒有人。即便和葉長青相愛那幾年,他們也都是兩個寢殿居住。重活一世,她以為自己擁有了全部,到頭來卻是手中沙,留不住。

男子似乎無意的猜測卻教莫青瀾心中生出了煩躁,口氣更加冷冽:

“拉手就拉手,你躺我身上幹什麼!”

這是重點。

她心想如果他若回答的讓她不滿意,她不介意再讓他在床上多躺幾個月!

“我傷這麼重,如何經得住你拉。哦,就是你腳踩的地方。”男子道,說完還不忘記好心提醒下莫青瀾,他不僅救了她的命而且剛才還將她從噩夢裡解救出來,兩次恩情卻差點搭上他一條命!

莫青瀾楞了下,這個回答確實出乎了她的意料。男子話里的意思她自然聽明白了,她訕訕的收回腳,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剛才那些只不過是預知危險時本能做出的反應,作為一個現代人雖然沒有古代人的封建觀念,但論誰一睜眼看到個男人壓着自己都會採取動作。

雖然,她的動作稍微粗魯了一點點。

好在被驚醒的老王很快解除了他們間的尷尬,一盞昏黃油燈伴隨着驚呼在房間響起。莫青瀾藉著光線終於看清男子後背鮮血淋漓,再次浸透青衣,流淌到床板上,蜿蜒出一道道細細的血流。

而男子正含着笑看着她,桃花眼攬映燭光,似有光華跳躍。漆墨般的瞳仁里的兩簇燭心裡倒映着居高臨下同樣與他對視的女子的臉,眼裡一絲責怪意思都沒有。

莫青瀾眉頭輕蹙移開視線,傷成這樣竟然還笑得出來,足可見其城府深不可測。

她站在一旁,任老王在房間里咋咋呼呼,一會竄出去拉了張大夫過來,一會出去燒熱水搗葯。

自始自終,她就跟木頭一樣站在角落,沒人叫她幫忙,而她自己也沒有上前要幫忙的意思。

但她耳根子卻也沒閑着。

“你做了什麼噩夢?”

“……”關你屁事。

“姑娘,你怎麼不問問我姓甚名誰?”

“……”關我屁事。莫青瀾靠着牆,差點翻了白眼。

“你剛才說綠瑩,可是傳說中削鐵如泥又能驅邪避鬼的綠瑩匕首?”

“……”

每每等到老王和張大夫出去的空檔,床板上的青衣男子就開始說話。雖然回答他的都是一張你廢話很多的面癱臉和再不閉嘴就滅了你的威脅眼神,但他無視嘴角時不時溢出的鮮血,問的樂此不疲。

“你叫什麼名字?”莫青瀾受不了了,不耐煩問道。

“墨塵。”墨塵無血嘴角蔓延一片笑意,目光熠熠:“在下,墨塵。”

“嗯。你且休息。”莫青瀾點頭,她是有很多疑問要問,關於秦淺的,關於那群黑衣人,但看着眼前人血淋淋強撐的樣子,莫青瀾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墨塵果真不說話了,只是笑嘻嘻看着她,似是看不夠般。

莫青瀾只感覺後背有兩道X射線要灼穿她的身體,被盯的受不了,直接摔門走了出去。

墨塵的目光追隨着莫青瀾,直至再也看不見,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他疲累的閉上了眼,似是昏過去一般任張大夫折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