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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國新東京,新宿區是東京23區中外籍人最多的地方,這裡有着和之國第一繁華街之稱的歌舞伎町、信濃町,以及下町味十足的神樂坂。

夜晚當你一個人走在新宿街上時,無論男女很容易容易被醉鬼糾纏,街頭經常可以見到烏鴉和一些吸食非法藥品的女人,甚至能看到還有人提着刀在街上亂走可以說是魅力與危險共存,也吸引了不少底層混血天人聚集在這裡尋求刺激,形成了23區中獨具特色的區域版塊……

當然,除了那些來尋求刺激的年輕人之外,新宿區下町大片廉價公寓樓的也吸引了不少城市裡的底層上班族來這裡租房落腳

新宿區,荒木町83。

木村大樓。

這棟老舊的公寓樓靠近電車丸之內線四谷三丁目站,從三丁目站出口4出來後步行約4分鐘就能抵達,每個月的房租大約七萬円左右。

早春的傍晚,昏沉的暮色從街道盡頭斜斜地打過來,黑夜在天穹的另一頭開始舒展身體,準備着即將到來的盛大登場。

一個穿着米黃色西裝,身形高大,看起來頗有幾分成熟穩健的中年男人,左右雙手分別拎着便利袋和公文包從黯淡而迷幻的光線緩步走來。

這個中年男人名叫七海健次郎,高專畢業後進入普通企業的普通打工人。

他從心底厭惡加班。

可事實上他卻一直在加班。

因除了本職工作外,七海健次郎偶爾還需要去接點“私活”。

街道拐角,經過一個路邊垃圾箱的時候,七海健次郎停下腳步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塊白布包裹着的東西,看也不看地隨手扔進了垃圾箱里。

荒木町的這棟公寓樓附近街區很爛,爛到街道垃圾箱周圍也沒有攝像頭,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去處理一些接私活時帶回來的東西。

扔掉垃圾後,七海健次郎又往前走過了兩個街區,來到了一棟名叫“木村大樓”的老公寓前。

公寓樓外面的灰色牆皮魚鱗般捲曲脫落,他沿着外梯走上去的時候,幾乎每路過一層都能看到成堆的黑色垃圾袋擺在門口和樓道盡頭,從衛生情況就能看出這個公寓的條件如何。

按理說,以七海健次郎的“兩份工作”完全可以住好一點的小區,可或許是貪圖靠近電車站的便利交通不錯的租金性價比,他在這裡已經住了四年了。

徒步走到五樓自己的租房門前,七海健次郎掏出鑰匙。

咔吱—!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

“我回來了。”

七海健次郎習慣性地喊了一聲。

“歡迎回來。”

兩道脆生生的童音在門內響起。

下一刻,只見兩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一個穿着家政清潔服、頭上戴着小帽子,另一個腰間系著圍裙,兩人匆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和鍋鏟從地上一人抄起一隻拖鞋,爭相恐後地衝刺跑了過來。

衝到七海健次郎身前,兩個小女孩麻利地一人一隻將拖鞋放到了七海健次郎的腳前幾公分處,動作熟練的對齊,似乎已經配合了很多次。

但當七海健次郎有些疲憊地脫下身上那件米黃色西裝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卻是一左一右地抓住了男人的兩隻衣袖,寸步不讓地爭搶了起來。

“我來!我來幫七海叔叔放!”

“說了多少次了,七海叔叔的衣服讓我放!”

“叔叔上次說了讓我放!”

“才沒有!你耍賴!”

“”

名為桐間夏沙和條河奈美子兩個小女孩握緊小拳頭,氣鼓鼓着腮幫子盯着彼此,吐沫星子在從窗檯斜射進來的夕陽下漫舞飛揚。

七海健次郎感受着這“溫馨”的一幕,面無表情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沉默不語地在玄關換下拖鞋往裡走去。

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這兩個小傢伙一個是他從孤兒院收養的,還有一個原本是跟着母親的單親孩子。

不過她的母親在夜總會工作,不知怎麼開始吸食非法藥品再加上賭博欠債,兩年前就已經不知所蹤,一次偶然的機會被他“撿”回了家。

走到榻榻米上的桌子旁,七海健次郎放下了手中拎着的便利袋。

身後的兩個小女孩的爭吵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彼此對視了一眼,飛快地邁開兩條小短腿沖了過來。

便利袋裡是七海健次郎下電車後從路邊熟食店裡買的天婦羅油炸多汁雞塊、炭烤雞翅和雞米花,裡面還有兩小瓶瓶碳酸飲料。

這些被兒童專家視為洪水猛獸的油炸食品,一向都是小傢伙們的最愛,七海健次郎也從來不禁止她們吃這些。

在他看來,活着的時候就要儘可能吃的舒服一些,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某天一覺醒來會不會再也吃不到下一頓。

不過這倆小傢伙倒也沒只顧着吃,脖子上掛着圍裙的條河奈美子忽然踢了一腳桐間夏沙,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對視了一眼,同時甜甜地對七海健次郎說道:

“七海叔叔!

閉上眼睛!

快閉上眼睛嘛”

早春時節天氣有些冷,租房裡也沒暖氣,七海健次郎進門後穿着件棕色羊毛衫坐在榻榻米上打開了那台小彩電,一隻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無聊賴地舉着遙控器在不停地換着台。

聽到倆個小傢伙的話,他那雙沒太多神採的死魚眼轉頭看了眼兩人,又轉過頭繼續看電視,完全沒工夫搭理倆人的惡作劇。

但這種“冷漠”只維持了短短一會兒,轉眼,他就被兩個小傢伙不依不饒地撒嬌給擊潰了,只能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只是在閉上的時候,聽着耳邊急匆匆的腳步,他語氣十分冷淡地說道,“惡作劇的就適可而止吧,否則我帶回來的東西會一個人全部吃掉。”

“啊!一點都不留嗎?”

桐間夏沙忽然可憐兮兮地問道。

“一點都不留。”

七海健次郎語氣十分肯定。

這時,條河奈美子忽然急咧咧地喊道,“夏沙你個笨蛋!快來幫忙!”

“啊啊!好的!”桐間夏沙趕緊邁開小短腿跑了過去。

七海健次郎依舊閉着眼。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漸漸沒有了聲音。

黑暗之中,他微微蹙眉,職業習慣讓他很不適應這種無法掌控周圍環境的感覺

但他眼皮剛微微顫了顫,耳邊就聽到了一聲小女孩脆生生的呵斥。

“不可以睜開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耳邊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

“好了七海叔叔!現在可以睜開眼了。”

七海健次郎微微張開眼。

眼前卻只見一個巴掌大的巧克力奶油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燃燒的蠟燭。

兩個小傢伙這次倒是沒有爭搶,四隻小手一起捧着,獻寶似地舉到了七海健次郎的眼前。

暖黃色的燭光搖曳,七海健次郎那雙毫無生氣的死魚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燭光,眼角那原本生冷的線條忽然柔軟了起來。

原來有人還記得自己生日。

“謝謝。”

他低下眼眸輕聲道。

“什麼謝謝呀,七海叔叔!這個時候該吹蠟燭了!”

“不對不對!應該是先許願才對!”

沒說兩句,兩個小傢伙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鼓着圓滾滾的腮幫子爭吵了起來。

七海健次郎看着兩個小傢伙看着那個搖曳着燭火的小小蛋糕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裡泛起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