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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東京天空樹下。

交流會場地附近,那以天空樹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開來、有如福澤一切的月光般將那些無形無質的黑絲灑向大地的天幕。

在維持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後,終於漸漸消失於遙遠的天際,短暫喪失電力供應的晴空塔也由下往上漸次重新綻放光亮。

下方那些先前在被天幕籠罩時面目獃滯地佇立在原地的普通人中。

除去那些半途中就痛苦的抱頭哀嚎後喪失了理智,然後襲擊裁決司的黑袍執行隊被殘酷血腥清洗掉的人....剩下一小部分人此時也都彷彿靜止的畫面被人重新按下開始鍵,逐漸恢復了神志清醒了過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我好像睡著了。”

“我也是這種感覺,好像還做了個夢。”

“你們有沒有覺得...腦子裡好像有個聲音在說話。”

“我沒有啊,不過我感覺好像身體力氣很大,好想砸點什麼東西。”

“喂!你離我遠點,不過我也感覺身體好像不太一樣了。”

“等等!難道剛剛廣播里那個男人說的是真旳?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

此時此刻,清醒過來的人們低聲的議論着身體的細微變化。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無言的震驚與疑惑,倉促之間誰也沒有做好迎接這種改變的心理準備。

的戶外專訪記者舟渡誠用力的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那個囈語般若有若無的聲音甩了出去,低頭看了眼手心。

心中微微一動,一團暗紅色小火苗嗤啦一聲冒了出來。

舟渡誠頓時被嚇了一跳,手中吃飯的傢伙話筒都差點扔出去,好不容易才努力壓抑着心中的震驚和興奮平復下心情。

他不是生來就在鏡頭下滿臉嚴肅的記者,誰中二年輕的時候沒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覺醒能力的情形,只可惜最後都敗給了現實和生活。

可沒想到現實和生活和人們開了個玩笑,這一天雖遲但到,只是看着手心這一團小火苗,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舟渡誠雖然不是什麼能力者,但自忖對天賦序列表也算熟悉。

火系的能力序列表上就那麼幾個,自己掌心這暗紅色的小火苗...怎麼看都不像是其中任何一個啊。

奇怪...真是奇怪...

不過這個時代,能夠覺醒能力總歸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舟渡誠想和後面的攝像師大哥分享下喜悅。

結果一轉頭,

差點把他自己給嚇一跳。

只見那個平日里據說只對攝影器材感興趣的鋼鐵直男,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地自己手心裡的東西,他的掌心凝結出了寸寸黑水般的冰晶。

黑色冰系能力?

舟渡誠再次陷入了錯愕之中。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剛剛廣播中那個男人的話,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恩澤”?

可是習慣了在天賦序列表中尋找對應能力的他,此時遇到這種不在表上的能力,心中頓時不由一陣發憷。

沒等想明白這些,忽然,只聽周圍有人一聲驚呼。

下一刻,攝像機的鏡頭下,不遠處的某個街角浮現出了一大片雨水都難以沖刷乾淨的猩紅色。

周圍無數橫七豎八的屍體胡亂的堆積在角落,屍體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有些皮膚和手骨明顯被殘暴的折斷撕裂...眾人見狀頓時一陣心悸到難以呼吸的錯愕。

很快,有人察覺道街角屍體的衣着似乎有些熟悉。

接下來的某一瞬間,他們才喉嚨有些發乾地意識到——那些滿臉血污堆積在角落的屍體,或許就是一分鐘前站在自己身旁的夥伴和同事。

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時,又有裁決司黑袍執行隊的人面色冷漠地走了過來。

夜風混雜着潮濕的血腥氣息,模糊的雨幕中,他們在行走的時候似乎抬着些什麼...

等到走近了之後,眾人才看清那些赫然是一具具心臟和要害位置爆開的屍體。

有些甚至連屍身都無法拼湊完整,就那樣被那些穿着肅殺黑袍的裁決司抬起扔進了街角堆屍處。

忽然間,呆立在舟渡誠瞳孔微微一縮。

在那些屍體中,他看到了今天跟他們一起來年輕娃娃臉實習生。

新東大傳媒系畢業,剛進電視台一個月,年輕人十分勤快也很好學。

的實習採取的是淘汰制,但舟渡誠很看好他,覺得他能夠完成實習留下他,這次戶外拍攝特地將他帶在了身邊打雜。

可現在,那張平日里笑起來有些稚氣靦腆的娃娃臉,卻毫無生氣地倒在了那片血泊中。

某一瞬間,不知道是否是今天無故覺醒能力後憑空生出的勇氣,舟渡誠忽然拿起話筒快步走向了那些平日里令人心生畏懼的穿着黑袍執行隊。

“你們在做什麼?”

嘩啦啦的雨水中,舟渡誠走近後大聲地質問道。

裁決司黑袍執行隊的隊長是個身材並不如何高大、面色卻有些陰鷙的男人。

他轉過頭,那雙冷漠的三角眼視線落在眼前雨中這個人類記者身上。

他就那樣注視着他。

一句話也不說。

莫名地,舟渡誠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被毒蛇凝視着般的恐怖寒意,腳下頓時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他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笑起來稚氣未脫的娃娃臉,還是咬牙止住的身形,硬着頭皮迎着對方的目光說道:

“我是和之國的戶外記者舟渡誠,我想請問你!你們究竟在做什麼!”

執行隊隊長依舊平靜地注視着舟渡誠,在此期間,他身後的裁決司執行隊成員對於這裡發生的事情恍若不覺,有條不紊地在冰涼的雨水中將那些冰涼的屍體一具接一具地搬運着扔進那堆屍體中。

終於,執行隊的隊長緩緩開口道,“這些人被不明的外在能力擾亂了神志,公然襲擊裁決司執行隊,干擾逮捕刺殺議員和裁決使的高危分子,所以我們按照裁決司的律法對他們執行清除任務。”

說到這裡,執行隊的隊長頓了頓,那雙三角眼中閃動着危險的光芒,“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男人的聲音很冷。

冷到讓舟渡誠覺得假如他還擋在這裡,下一秒,說不定也會成為干擾對方執行任務的目標被施加血腥的清除。

換成以往,舟渡誠可能早就被裁決司執行隊這恐怖的氣勢嚇退。

可今天,他腦海里明明有個聲音在清楚地告訴他如果再不後退,後果可能真的很嚴重....偏偏腳下卻彷彿被釘子釘在原地一般。

或許是因為他和他們以及這個國家的人,在面對世界政府和裁決司的時候,已經後退了太多太多步了。

以前是沒得選只能選擇退讓。

但今天,他僥天之幸擁有了能力,以前讀書的時候聽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麼他是否也應該去履行一次媒體人的責任?

凄冷的夜雨中,的記者舟渡誠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但他依舊沒有後退。

人類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怕的要死,卻會為了某種在自己事後想來都很可笑的念頭咬牙死撐。

執行隊的隊長安靜地站在舟渡誠的身前,他就那樣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