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感覺……”江刻輕勾唇,像是忽然想明白什麼一樣,眉眼皆是染上了愉悅,“你晚上看得挺清楚的啊。”

墨傾張口就道:“本來就……”

想到下山前的謊言,墨傾話語一頓,及時止住。

“就怎樣?”

江刻輕悠悠接話,緩緩起身。

他身形挺拔,一立起來,氣場就強了,把墨傾壓着。

“你找茬呢?”墨傾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手掌往他肩上一壓,“坐回去。”

江刻沒跟她強撐着,順着她的力道又坐了回去。

許是心情不錯,江刻姿態放鬆不少,疊着腿,懶洋洋地瞅着墨傾,問:“你想聊什麼?”

墨傾忽而傾下身,眯眼,視線跟他保持水平:“在哪兒?”

黑暗給這氣氛添了朦朧和曖昧。

江刻看着她模糊的輪廓,嗓音略沉:“你指什麼?”

墨傾的手從他肩上滑落,手指划過他胸膛,一路往下,最終落到他褲腰帶上。

她字字頓頓:“解藥。”

隔着布料,她手指的觸感尤為清晰,江刻身形僵了一瞬。

下一刻,墨傾的手伸向江刻的褲袋。

江刻終於動了,按住了她的手,啞聲問:“你這架勢,只是要解藥?”

“嗯?”

墨傾不明所以。

江刻輕啟薄唇,在黑暗裡望着墨傾,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要我。”

“……”

墨傾一時哽住。

手被他壓住,手背貼着他粗糙的手心,手心貼着一層布料。墨傾眼微眯,手指輕輕曲起,隔着布料撓了幾下。

江刻頓時將她的手按得緊緊的,警告:“別亂動。”

“夏雨涼沒想趕盡殺絕,既然研發解藥了,肯定不會把藥方銷毀。”墨傾沒有動,輕輕的語氣里裹着壓迫感,“給我。”

江刻問:“就算沒被銷毀,你怎麼就篤定她給我了?”

墨傾一字一頓:“因為你來了。”

江刻失聲。

“她死前給你寄了信。按理說,你跟她不熟,但她偏偏找上你了,除了拜託你打款外,肯定把事情原委跟你說了,還毒藥和解藥的配方都給了你。”

“怎麼說?”

“不然,你是個誰寫封信都會幫忙的爛好人?”墨傾哂笑。

江刻遊刃有餘:“我不像?”

墨傾跟聽到笑話似的:“這話你該問墨家和江家。”

想到墨家和江家,江刻似乎也覺得這辯駁無力,微頓後,鬆開了墨傾的手。

他本想說,幫墨傾拿。

可是,剛鬆開,墨傾的手就滑進了他的褲口袋,如蛇一般絲滑。褲兜的布料很薄,她手指尋覓藥方時掀起的觸感,讓江刻頭皮都炸開了。

也就短短几秒,墨傾就找到兩張紙,然後將手抽了出來。

江刻吸了口氣:“你……”

墨傾揚眉:“怎樣?”

黑暗裡,江刻眼眸幽深,語調頗為詭譎:“很行。”

“手機。”墨傾聳了下肩,把手遞過來,“借個光。”

江刻皺眉,硬邦邦道:“沒有。”

“切。”

墨傾轉身,就去自己包里拿出個小手電。

戶外手電,輕巧便捷,雖然很小,但照明度很高。她開了手電,將兩張紙攤開,簡單過目了一遍,就摺疊起來,扔還給江刻。

江刻手肘一抬,抓住那兩張紙,涼聲問:“你真要把解藥給他們?”

“嗯。”

墨傾應了一聲。

江刻沒做聲。

墨傾晃了晃手中手電,光束亂舞,她關了手電,只手抱臂,在黑暗中問:“夏雨涼是不是把選擇權給了你,然後你選擇不給?”

“嗯。”

“我要是你,也不會給。”墨傾說,“自作自受,這還算輕了。”

江刻倒是不解了:“那你為何要給?”

墨傾說:“因為你是站在個人和夏雨涼的角度。”

江刻看着那一道挺立影子:“你呢?”

“我……”墨傾想了想,說,“我是代表第八基地來的,第八基地背後是國家。村民愚昧縱然可恨,但另一方面來講,思想教育做得不到位。”

江刻沉默了。

墨傾繼續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是千百年來的封建思想影響的,像夏雨涼這樣的悲劇,可能還會在大山裡反覆上演。哪怕屠了這個村,也不會挽救下一個夏雨涼。他們需要改變,會有人來做這件事的。”

江刻問:“誰?”

墨傾停頓了一瞬,說:“這個國家。”

回顧這百餘年,這個國家打拚到現在,並不容易。

它會越來越好。江刻站起來,篤定地說:“你並不能確定。”

“對。”

墨傾沒有否認。

她還沒真正接觸過管理這個國家的人。

她所看到的、所了解的,都不足以讓她做出承諾時,斬釘截鐵。

江刻評價:“放在這個年代,你會是個理想主義者。”

墨傾說:“有信念感的人不會絕望,絕境中創造生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江刻走到墨傾身邊,手搭在她的肩上,“它不會讓你失望的。”

墨傾側首看他。

江刻說:“早點睡。”

墨傾道:“嗯。”

江刻走出了卧室。

*

第二天上午,墨傾被腳步聲吵醒了。

她睜開眼,下一刻聽到腳步聲愈發靠近,皺了皺眉,緊接着就是“砰砰砰”響個沒停的敲門聲。

“墨傾,墨傾!你醒了嗎?!”

門被敲得震天響。

墨傾皺了皺眉,猛地坐起身,將被子掀開,然後走去開門。

着急忙慌的是戈卜林。

戈卜林一見到墨傾,就連續罵了幾句“操”,差點沒被墨傾拎到陽台扔下去。

“好好說話。”

墨傾扶住門框的手往後一掀,門“啪”地一聲砸在了牆面,發出了一聲巨響。

戈卜林被驚了驚,立馬噤聲。

他抬手劃拉了一下嘴,然後緊緊閉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一眨的瞧着墨傾。

墨傾有些不耐煩道:“說話。”

“那我說啦?”戈卜林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詢問。

墨傾甩了他一記冷眼。

在氣勢上,戈卜林在墨傾面前,可謂是甘拜下風。

作為部門領導,戈卜林跟一隻鵪鶉似的,縮了縮脖子,小聲說:“我跟他們嘮了一晚上的嗑,就在剛剛,他們被惹急了,互相揭老底,我才知道他們村對夏雨涼是那麼……”

“知道了。”墨傾涼颼颼地打斷了他。

戈卜林吸了口氣,怒道:“你不知道!”

墨傾說:“我知道。”

“你知道——”戈卜林話音一頓,猛地吸了一大口氣,眼睛瞪得圓圓的,“你知道?!”

“嗯。”

“……好吧。”戈卜林一下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他忽然想起來,昨晚墨傾暴揍那一群村民時,江刻阻攔他時說的那一句話。

哦……

戈卜林忽然醒悟了。

“好吧。”戈卜林撓了下頭,也不跟墨傾複述了,直接道,“醫生和警察今天都能到,警察會調查夏雨涼的事,醫生會負責他們的病……話說,這病能治嗎?”

“能。”墨傾皺了皺眉,從兜里摸出一張紙來,打開確定了一下,然後扔給戈卜林,“解藥藥方。”

“解藥……”戈卜林抓住那一張紙,打開看了看,發現上面全是中藥。

他怔住:“是你連夜研究出來的?”

戈卜林忽然有些感動。

——原來墨傾睡到那麼晚,一夜都不管他,不是因為睡懶覺,而是潛心研究解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