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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遠?身為一州知府,他不呆在定州,跑來北地做什麼?”嚴熙德微垂雙目沉吟,深沉難測,這一刻全然看不出他剛剛才失態過。

定州,傅明遠……然後倏然睜開眼睛,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嚴之元,想到他特地叫他查探小娃娃的身份。

那個小娃娃,從定州來。

傅明遠此次到訪,必定是同那個小娃娃有關。

究竟什麼身份,值得傅明遠放下公務親自跑到北地來尋?

傅家,乃是當今皇后娘家!

當今大皇子,年八歲!

嚴熙德豁地站起身往外走,行經嚴之元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下,“你同我一道去迎人“

論官職,他與傅明遠同為五品知府,但是論背景,他卻遠及不上對方,親自去迎人,並無不妥。

“傅明遠是為那個小娃娃來的?”這次嚴之元沒有故意作對,跟在後面,問道。

“當今皇后膝下有一獨子,年八歲,是整個傅家的寶貝疙瘩。”話畢,嚴熙德富含深意的看了眼嚴之元。

皇后獨子,當今大皇子!司承煥!

嚴之元的心狠狠一震。

怪不得會有那樣的氣質和氣勢,怪不得能輕飄飄的就說挖了他的眼睛!

皇子眼裡,人命算什麼?

他在對方眼裡,不過是個小小知府的兒子!

是夜,嚴府的餐桌上,齊聚了兩州知府,一朝國師,還有當今大皇子。

可謂盛況空前。

因皇子身份過高,盧新海、安立山之流連陪同的資格都沒有。

席間推杯交盞一番,不在話下。

散席之後,又是兩方夜話。

“煥兒,你這次太任性了!”別院客廳里,傅明遠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怒斥,“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容不得半點閃失!偷溜來北地州城也就罷了,竟然還將身邊所有的侍衛遣回!倘若你在這裡出了什麼事,你叫我如何同你祖父交代,附和同皇上皇后交代!”

傅明遠的怒氣忍了一路。

心中憂急如焚,路上半刻不敢停歇!

他現在都沒辦法將做出這些事情的人跟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侄兒聯繫在一起。

行事簡直像是兩個人!

以前,做任何事情之前,這個侄兒都會思定而後動,從未衝動任性過。

現在呢?一意孤行,不計後果!

看了眼坐在旁側事不關己的絕麗女子,傅明遠眸光複雜。

煥兒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不可理喻,全是為了君羨。

可是君羨呢,可曾有過半點感動?

沒有。

他是旁觀者,看得最為分明。

然煥兒也不傻,又怎麼會察覺不到?他分明就是不在乎!不在乎對方的態度!

一個八歲稚兒,究竟是怎麼生出來的執念?

煥兒究竟是為了什麼!

“國師,煥兒行事任性,這兩日給你添麻煩了,明日我便帶他先回定州,再尋人護送他回京。”

君羨點頭,“好,那麼人便交給傅大人了。我身上帶着公務,確實沒有多餘的心力照顧大皇子。”

能將人送走,她是求之不得的。

“我不走。”司承煥面色淡淡,短短一句話,眼底卻是不容拒絕的幽光。

“煥兒!”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君羨不想摻和進去,那是他們的家事。

遂起身告辭,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傅明遠與大皇子之間會談出個什麼結果來,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君羨走後,客廳里僅有的一點緩和都消失殆盡。

“煥兒,明日便跟我回去!”傅明遠閉了下眼睛,努力平復壓抑了兩日的怒火。

“我不走。”

“煥兒!你究竟在想什麼?你以前從未如此任性!你莫要忘了,你是皇子!”

皇子行事,豈能率性而為?

司承煥緩緩抬起眸來,眸光溫潤,說出口的話卻強勢無比,“沒錯,我是皇子。所以我要做什麼事,舅舅心裡可以不贊同,行事上,您卻不能說不。”

“……”傅明遠呼吸一滯,抖着唇,說不出話來。

煥兒說的是事實。

他是皇子,他是君,而自己是臣。

讓傅明遠難受的是,他一心一意為煥兒着想,煥兒卻在這樣的時候,為這種事情,告誡他君臣之別!

良久,傅明遠自嘲一笑,“是舅舅逾越了。可是煥兒,你不能留在這裡。北地事宜牽涉到的內情太多,你出現在這裡,且不說會在朝堂引起什麼樣的震蕩,單只說君羨,你若執意留在這裡,一旦你的身份傳了出去,勢必會將她拱上風口浪尖,成為朝臣攻伐的對象,成為眾矢之的。如若你發生什麼意外,後果更糟。如此,你非但不能與她親近,反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你自幼學習治國之道,對官場人心已有一定的了解,我說的對不對,你自己好好想想。”

司承煥沉默了。

他心裡很清楚,舅舅的這席話是站在極為客觀的立場,剖析出可能出現的情勢。

再不願意,他也否認不了這一事實。

而當那層掩耳盜鈴的帷幕揭開,他便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相較於這邊氛圍的壓抑,主院落那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來您的書房,真是我的榮幸。”將書房中的書籍、文件隨意翻兩下又丟回去,嚴之元哂笑。

自打有記憶起,印象中的父親就極為嚴謹嚴苛,他的書房是重地,從來不允任何人進入,就連他那些同僚,前來商洽公務的時候都選在客廳或者特地僻出來的議事廳,書房,就是個禁地。

今日有幸進來,發現裡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除了辦公的長案,就全是書架子,堆滿書籍、文案。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連一個多餘的裝飾品都找不到。

乏善可陳。

嚴熙德坐在長案後,面無表情,對嚴之元弔兒郎當的動作也沒有如平日那般出聲呵斥。

直等到嚴之元覺着無聊了,又或許被他看的不自在了,輕咳了一聲坐下,才道,“大皇子藏了身份,住進我們嚴府,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能有什麼看法,不就是年紀小貪玩,偷偷溜過來玩兒來了嗎。”

“你既能覺出他不一般,說明你感覺敏銳。之後你又特地找我查他的身份,說明你心裡有想法。我不認為你會對一個貪玩的小娃兒如此。要不要好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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