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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樓階,葉麒從巷口邊露出半個身子,正要走向鐵索橋處,但此時卻生了變數。

葉麒身子微側,餘光望向鐵索,卻在隱約之間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而當他看清該是剛到鐵索邊上站立不久的身影時,即刻雙瞳緊縮,臉上的意味變了幾分。

懸浮兩台之間的鐵索長橋前站立着數位魔教弟子,紅衣鮮明一字排開,窺其實力,皆是緣督期無疑。

只是,不知何時何刻,那葉麒並不在意的隊伍裡頭,卻走出個導引期之人。

此人眼神鋒銳而肅穆,利鬢虯須,面容粗獷,乃是位黑衣老者,他平舉的手臂傲然的站立着不可一世的薩朗鷹,並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巷角處偽裝成魔教子弟的葉麒。

這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被看到,再如何躲藏也只會徒然露出馬腳。

手裡握着一柄毒勾,葉麒把修為壓至緣督期,一顆經天道意志洗滌的道心堅如磐石,從容鎮靜的走向對方。不過,為何說葉麒對這黑衣老者感到熟悉?因為,此人就是葉麒與眾師兄弟趕赴冰原十三城,後被魔教埋伏屠湮,葉麒獨自一人潛伏雪下追擊半空的薩朗鷹時,後來所看到的那薩朗鷹的主人,並是一干實力深厚的魔教弟子的二師兄。

而且說到氣海蘊厚,葉麒着實比不上對方,就算實打實挨,若是葉麒沒有出乎意料的手段,也定會落入下乘之境。

行出數步,便有十來道犀利的眼神掃在葉麒身上,而葉麒也裝作驚慌的眼神,對着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黑衣老者拱了拱手,低聲下氣的說道:“二師兄。”

這黑衣老者也在看到葉麒時,亦有半分熟悉的意味,但畢竟他每日接觸的同門多如繁星,因此也在轉瞬之間把這心思消湮下來,並且沒有甚麼高權架子,點了點頭回應道:“恩。”

而正當葉麒不知該如何找出借口,過這三指寬的鐵索飛渡時,這手擎薩朗鷹的老者似乎感受到甚麼,即刻把頭望向對面平台下的煙雲跌宕之處,後一甩手臂,在薩朗鷹高起之間,提起氣蘊,跨上鐵索就往濃煙之處而去。

而一旁的魔教弟子見怪不怪般,呼出一口氣,反而與葉麒熟絡的打起招呼來,甚至有一人走過來把手臂搭在葉麒肩上,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老鳩,這二師兄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也似乎冷淡,你別在意。不過,嘿嘿,今晚你做的庄,能否給小弟走走馬尾?我都要輸的掉褲子咯。”

此話一下,其他人除了轟笑,也走近附和起來,並一口一個老哥的叫嚷。

這正好和了葉麒的現狀,當即一拳擂在每個人的胸口去,充作豪爽的答應下來,一個勁的點頭笑道:“沒問題,老哥出聲,我也當然賣這個面子。”此話剛下,葉麒以手勢讓這些個魔教弟子湊過身子,然後低下頭說道:“只是我想到對面的屋子裡去,不知道兄弟能不能通融通融?”

這話剛下,這些魔教弟子神色還有幾分為難之意,但看到葉麒湊過來的珍寶以及丹藥後,便二話不說讓開道來。甚至有人調侃道:“想來老鳩是相中了那裡面的幾個姑娘,嘿嘿,悠着點給老兄弟們留兩口,快去吧。”

葉麒滿口答應下來,也沒有再說些廢話,當即運用尋常的步法,從鐵鏈上點去,不過數步,就到了對面的平台上。就連他也沒有想到,這趟行進如此輕鬆非常,只是那迷霧之中多出個‘二師兄’,對葉麒來說實在辣手。

不多時,葉麒便到石屋暗角處,即刻以手裡的飛劍切斷鐵鏈,並感受到這方的空缺無人後,一計悶掌拍穿了石壁。而後,又在飛煙於寬闊的堂屋瀰漫時,猛然抽身便運其步伐與掌法點穴,頓時讓想要呼喊的數十人捂着脖頸說不出話來。

“我是來救你們的。”葉麒口中悶哼,逸散出奔騰的氣海,對在場千百人傳音道。

而那些還想起身反抗的藏馬都年輕人聽罷,也握緊拳頭冷靜下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葉麒。而後,葉麒找出此地最能話事之人,並交代清楚以後,從懷裡取出十來張羊皮紙,以超乎尋常的記憶把自己從城門走來,直到此地的地絡圖紙勾勒清晰,開始交代。

“你帶婦孺從這幾處出逃,我已經掃清這幾處地方的看守,但若遇見,千萬莫要反抗,不然都得全軍覆沒。而你們這些年輕人,到這幾個地方去取幾種草藥,並把等東西填塞在乾燥的水道下,點燃生煙後,即刻逃出藏馬都!”葉麒說罷,就從懷裡取出短小精幹的暗器類法寶,分散給數人。

而這時就有老人湊過身子,問道:“可我們從甚麼地方逃出去?這唯一的鐵橋都讓邪魔把守着,我們可出不去啊?”

葉麒聽罷,擺了擺手,站起身來走到豁開的洞口前,看着鐵索前那幾個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身影,冷哼道:“不必擔憂,他們與我稱兄道弟時,每人中了我一計暗拳,心肺早已碎裂如漿。好了,快走吧,萬事小心。”

說完後,葉麒一甩手,就有十數枚珍貴的靈石飛出手裡,彈嵌在平台、鐵鏈,對面房舍的幾個角落。隨後,當黎民百姓悉數從石房逃出石屋時,如若在遠處看,卻只看到毫無動靜,依舊是完好無損的石壁以及漫無人煙的索橋。

這邊百姓暫且安全後,葉麒便要往寬闊的如小湖的天池廣場而去。只是當他方轉過身來對着濃煙起伏之處時,隨着石磚之上的枯草絞卷而起,刮向天際,一顆尋常肉眼難以看見的砂礫忽然划過,把懸浮於空中的草芥洞穿而去。

而這一幕,正好讓抬頭望着天際漸漸混沌處,那一抹鑲嵌在地平線的滾滾橘黃的葉麒看在眼裡。而隱約之間,葉麒感到有一絲的忐忑不妙,便皺着眉頭抽出九環火刀,往另一側的石路,那通往濃煙迷陣的廣場行去。

而另一側,葉麒沒有在意的地方,三位胸口綉有翡翠之塔標記的男人,正聯手捂着一位有導引期修為的魔教弟子嘴巴,隨後猛然一扭,咔嚓一聲,那年輕貌美的魔教弟子雙眼一翻,難以置信的望着身後,嗚咽而死。

另一邊,那些被葉麒拯救出石屋的百姓亦該出逃的出逃,該尋草藥焚燒成煙,亦不在話下。不過片刻,當葉麒持刀步入濃煙翻騰之中,風聲漸起的藏馬都也從四面八方升騰起灼熱而刺鼻的煙霧。

玄境起雲煙內。

此時葉麒身處之地,景色繚繞,小橋流水,猶如世外桃源一般,而他前頭的一片梅園與石樁,伴隨着風和日麗的出塵之感,十分舒坦而清秀。

“冷空明這老匹夫學識雜亂無章,時邪時正,又不知他是從何處偷學來這‘玄境起雲煙’之法。”葉麒雖然這般說,但對這迷陣也是暗嘆一聲,點了點頭。

此迷蹤幻境分有分有四處,乃以春夏秋冬為題,各處陷有境難。譬如春發水煞,夏生灼鬼,秋有凋亡,冬乃凜風,還有石樁嵌道,梅花作路,若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入火海或冰界之中,再難出逃。所以這迷煙起伏之地,凡人誤入難以逃出,被稱作‘吃人的煙霧’也有其道理。

就算葉麒有不懼幻陣的本事,但一來時間緊迫,二來,從魔教弟子口中得知,這幻境之中還有一殺境,馳騖之間,甚至把‘踏雲烏騅’也囚固於此中,況且里內有多少人與冷空明兩道難題,也讓葉麒刺手非常。

這般念想,一道虛弱的神識便突兀透入葉麒耳中,隱約之間,乃是:“救我,破去殺陣,我有辦法讓你我逃離此地。”

一聲而落,寂靜難起。

只是,還不等葉麒回應,這道聲音便驀地消失而去。任憑葉麒如何呼喊,也再沒有絲毫聲響。這到底是誰?葉麒緊皺着眉頭,腦海之中一直回蕩着殺陣與逃離二字。

隨後葉麒甩去雜念,從乾坤袋之中取出六角星盤,翻手一拍,雙指齊出,讓星盤懸浮於身前半尺之處,之後手結玄印,對着星盤凹槽猛然處點去。頓時,星盤透出金光,散落分和,化為半個巴掌大小之物,更逸出一支長針,為葉麒指路起來。

祖傳的活兒果真好用!

葉麒把九環火刀緊捏掌中,隨後祭出一幟魔幡於頭頂,並把使喚得越來越為順手的飛劍反手而持,平舉胸前,按照六角星盤所指以及對幻境的了解,首先踏入春境之中。

一般來說,迷陣不似殺陣,專使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譬如魔教的‘十女御夫陣’,魅惑至極,使人流連忘返,不知吃食,後腐化其中十分可怖。但‘玄境起雲煙’雖說是迷陣,但其中暗含殺招,又畢竟是冷空明所布,再加上葉麒所視,虛虛實實之中,若一個不慎就連葉麒也得吃上不少苦頭。

況且葉麒冒不得風險而毀陣破境。

而當葉麒整個身子潛入春陣之中時,‘嘩’的一聲,三道蘊含導引期全力一擊的水龍,忽然從眼前的水潭呼嘯而出,並從不同角度圍繞葉麒,使得他幾乎毫無逃離的方法。

而就在這時,葉麒手裡的九環火刀猛然炸開光火,直指其中一條殺意最盛的水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