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葉麒的聲音讓其餘的正道四人感到心裡一陣冰寒,彷彿有數不盡的冰錐刺入血液之中,化不開濃郁的朔風透骨感。他們此刻覺得,在短短的幾日時間裡,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到葉麒的真實面貌,因為,方才還曾以隻字片詞使得程盈盈與小閻王避免一戰的男子,卻在轉瞬之間竟然性情大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葉師弟,你,你沒事吧?”徐子畫眼神複雜的看了看葉麒,想到那傳言葉麒與其師姐崔平雪的情事,多愁善感且多情的他彷彿也感受到一絲痛徹心扉的不安。誰都不想自己所愛之人受傷,更何況的黃泉兩隔,“莫要難過了,總會有辦法的。”

但武判官卻仍火燒焦油般,餘光對着遠處失去生機的崔平雪,不屑道:“一個月前她就已經讓長老把魂魄打出體外,又封印了肉身。任誰都知道,魂魄若久久尋不到可替之體,那便會受盡烈火炙烤三天三夜,後被打入黃泉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哼,我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等雲庭一過,你們任何人的結局都一樣。”

這一下別說葉麒,就算是物恩、龐山歲這並不懂得兒女情長的兩人也眉頭一皺,不僅為崔平雪的芳魂感到惋惜,亦都不自覺的轉過頭看了看神色徹底冰冷下來的葉麒,剛到嘴巴的話說不出咽不下,十分難受卻也無計可施。

“葉師弟。”眾人皆往前踏出一步,想要讓葉麒冷靜下來。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這雲庭一戰並不是簡單地分出正與邪之間誰更高一籌,而是一場天地即將浩蕩不平的開幕,而勝與敗彷彿是一支擂鼓,若是正道勝出,那麼人界便會多出一道與天庭想抗的底氣。

但就在這時,一股能輕易融化精鋼的烈焰從葉麒的身上噴涌而出,盤旋在他的頭顱上,又凝結如實,彷彿是一個小玄陽,讓周圍的人不得不連忙祭出真氣加以護體。而說時遲那時快,又一方濤濤的殺氣人使得場內場外之人皆是汗毛一豎,彷彿被世間最為兇狠的惡獸盯上那般,任催動真氣加以抵擋也一陣心寒。而這兩手皆是出自葉麒。

當烈焰與殺氣融為一體,就是那些一直以來都風輕雲淡的老妖怪,都挑了挑眉,相視一眼後站在懸空上俯視而下。

此時整一座崑崙雲庭峰最為慘痛的,莫過於方才還發出一陣陣冷笑的武判官,因為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葉麒會忽然發難的情況下,武判官乃是葉麒所有的矛頭皆指向的唯一一人。而當感受到葉麒的修為忽然再度不可以預料的拔地而起,猶如望不見頂的山峰時,武判官這才發現,自己此刻的感受與程盈盈知道小閻王修為後的無力,十分相似。

只是,單單一個照面便吃了暗虧,這確實連武判官自己也都未曾想過。因此他強忍着被葉麒逼迫而來後,喉嚨呼之欲出的一口濃血,勉強的把兩方轟天錘扛在雙肩上,神色雖然愈發的逼人,但腳下反而不經意的往小閻王身邊微移了幾寸。而這一幕,對於修為十分了得的其餘幾人來說,帶來的絕對是難以置信的震撼。

“你們下去吧,這裡有我就可以了。”葉麒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如同自言自語那般。

天空那道被葉麒破開的光芒漸漸的,再次被猩紅的血氣所包裹,整一個擂台再次回到了死寂與冰冷當中,越發讓人感到不安。就連葉麒頭顱之上,那光芒激蕩的小玄陽,也披上一層暗紅色,雖然炙熱無比,其濺射而出的殺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葉麒,難不成你要以一敵四?這?”縱然知道葉麒有十分可怖的修為,但程盈盈依舊對葉麒抱有懷疑。她想,難不成葉麒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而且,現在葉麒已經是有傷在身,其肋骨與背後兩處仍流淌着鮮血,會不會是一時強撐着?

但這時徐子畫反而對程盈盈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正在魔教一邊站立的貌美女子,說道:“我想葉麒能有今日的修為,心性亦是十分稠密,心裡也有他的打算。況且我們在此或許真的只是累贅罷了,畢竟,畢竟我們的修為相差十分懸殊。”

程盈盈還想再反駁的時候,龐山歲與物恩兩人卻已經同意了徐子畫的意見,便對着三丈外默不作聲的葉麒拱了拱手,在觀眾不可置信的神色之中,與苦笑一聲的徐子畫踏出了場外的石磚上,宣布退出此次的龍虎相爭。

“大師兄他們在做什麼?!”觀眾席上的眾位道門弟子腦子一時難以思忖,十分不敢相信平日里與掌門可謂是平起平坐的打師兄怎麼會忽然退出了此次的爭鬥。其中甚至有人對一直以來讓他們另眼相看葉麒發出了怒罵,話語之中儘是所謂的不自量力,自大狂妄。

直到程盈盈複雜的看了看台下猛然吐出一口濁氣的三人幾眼後,在一波接一波的聲浪里,把仍在空中發出銳利鋒刃的法寶接在手中,往場外行走時,正道一邊的弟子方住了嘴。因為他們知道,現在正道第一大門派的大師姐程盈盈也退出了此地,那麼,這一場雲庭之戰,自己能託付的人也只有那個一直處在風頭浪尖的男子,葉麒。

“程師姐,若是方便,把印煌珠借我一用。”葉麒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他的雙眼一直合并,一手握着九環火刀,一手卻結起一層厚實的淡藍寒冰,而他頭顱上的小玄陽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擂台大小,並且緩緩的往上扶搖,越發的接近光幕的頂端。

這一句話猶如狠狠敲響了擂鼓,讓全真教的弟子一陣喧嘩。自從知道自己的師姐憑藉印煌珠這一件難得的道統才輕易舉的就打敗了三魔子之一的黃天極後。他們已經把此物捧上了鎮派之寶的地位。而今鎮派之寶要託付給一個並不屬於同門的陌生人動用,對於一腔熱血的年輕全真教弟子來說,這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此戰過後,正道三萬六千門是一家,何必分個你與我。”彷彿是喃喃自語般,物恩掃了掃拂塵,對着同樣有些不願意的程盈盈說道。

而正由於物恩這簡短而有力的一句話,終於使得程盈盈無奈的看着台下的三位男子,癟了癟嘴便從乾坤袋裡在此取出並不起眼的印煌珠,雙指一夾便彈給葉麒,自己則握着法寶下了台。此刻寬闊的擂台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小閻王以外,其餘的三人也都紛紛取出法寶嚴正以待。

“葉麒,你這樣做為念狂妄自大的了吧?!”其中吃了暗虧的武判官反而是第一個出頭,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般,把兩方巨大的轟天錘撞擊出響徹山巔的聲音後,便動用了最為自傲的功法,讓自己頓時如同山嶽般化為一個擎天巨人,手持同樣變大的轟天錘想來一個先發制人。

“破顱雙錘!”

武判官不管葉麒到底是何處冒出來的自信,勉強的穩定了自己的心神以後,即刻把轟天雙錘往頭顱上狠狠一拋,看着兩方猶如風輪一般滾動,沸騰起漆黑墨色煙雲的法寶,武判官低下頭看着與自己身形十分不成比例的葉麒,想着這一下就算不能讓葉麒當場斃命,也總能夠讓他吃上一壺。

轟的一聲,當轟天錘在武判官頭上發出嗚嗚的聲響,並且有山石滾滾之聲時,武判官大笑一聲,也不管其他人投來的眼光,當場踏出一步,雙臂高舉,在難以捉摸的一瞬間以極為強健的雙臂抓住錘柄,便帶着足以粉碎花崗岩的法寶往葉麒砸去。

只是,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奇怪的是,葉麒並沒有選擇閃躲。

他只是緩緩的抬起灰黑的眼瞳,看着越來越近,乃是比自己身體大好幾倍的兩方巨物,漸漸的握了握自己已經完全被寒冰覆蓋的左臂,往前踏出了一步。也正是因為這一步,葉麒的動作頓時讓人感覺時間已經流失了千百年一般,十分不可思議的凝滯下來。

直到一層淡藍的薄冰覆蓋上武判官的巨錘,葉麒的身影又在一種明明方才還在原地,卻忽然沒了影蹤的情況下,那乍然發威的武判官忽然停下了動作。就連一旁除了小閻王以外的幾位魔教之人也從武判官的身後踏出了幾步,想要看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忽然,小閻王嘆了一口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不用看了,判官他已經輸了。”

什麼?!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所帶來的震撼,不比程盈盈四人默然下場來的普通,反而更有一種讓人徘徊在信與不信之間的桎梏里。但轉瞬過後眾人明白,既然小閻王已經發話了,那麼這僅僅一個照面武判官也該是詭異的敗北。只是,他到底輸了哪裡?

嘀嗒幾聲似乎是水滴下落的聲響,讓魔女與狐人皆抬起來,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而當他們看清了這是血液而並非尋常的水珠時,武判官的身體才從被冰封的狀態中解凍出來,身前幾乎每一處皆出現了一道道老樹纏繞一般的血痕,並且轟然的往後傾倒而去。

煙塵四起,一眨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變得不知死活。

小閻王並不着急的從懷裡取出讓黃天極吞服的一模一樣的丹藥塞入變回原形的武判官口裡,讓人送了下去,自己則皺起眉頭看了看不知何時又再次出現在場上的葉麒,以及那隻從始至終都好像沒有動過的右臂。

“我想,你還有另外一把刀。”久久的,小閻王才推敲那般,對着紋絲不動的葉麒說道。

果然,在一陣驚呼連綿起伏以後,葉麒抬起了他的左臂,在身前甩了甩,卻讓人詭異的任憑如何張望也看不到第二把刀的影子。只是,每當葉麒往前揮臂時,他身前的虛空出便會有几絲扭曲狀,這又確確實實讓人知道,好像真有一把極其鋒利的刀在葉麒手裡揮舞,並且能把虛空切亂。

葉麒左臂平舉,深吸一口氣,指着小閻王說道:“我的第二把道統之器,戮鬼擎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