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被抓現行時會有什麼反應?
惶恐、迷茫、畏懼...
秘密之所以被掩藏起來,就是因為有見不得人的地方,亦或是難以言表的痛楚,再或是不能承認的苦衷。
在被得知行蹤甚至當源賴光站在他的面前時,小木晴明震驚的差點合不攏嘴,但很快又接受了這個事實。
紙里終究包不住火。
哪怕踩幾腳都還有火星存在。
似乎是掩藏的秘密已經被徹底發現,直到中午咲初小藤也來到病房裡時,小木晴明也沒有過多的驚訝了。
男女朋友在一起不很正常嗎?
到了將近下午兩點。
他們在醫院附近找了家店。
吃的依舊是上次見面的壽喜燒。
小木晴明魂不守舍的坐在兩人對面,眼神麻木的像是具行屍走肉,只是盯着已經燒開的壽喜燒一言不發。
咲初小藤則小心翼翼不敢吭聲。
努力當好自己透明人的角色。
而源賴光則抄起了快子。
他撥弄着蓋在豆腐塊上的不斷翻湧的白菜,順便又把魚丸下鍋,讓本來冒着氣泡的鍋面再次陷入平靜。
好看的言情
“也就是說,那個人是你的初戀。”
這句話打破了三人間的寂靜。
“啊啊啊?初,初戀?”小木晴明瞬間恢復了生機,連忙擺着手否認道:“不是,千夏姐不是我的初戀。”
“不是初戀,就那麼盡心儘力的照顧人家,那應該就是你喜歡的人。”
“喜,喜歡的人...”
小木晴明俊秀的臉倏然間憋的有些漲紅:“千夏姐是我很好的朋友。”
這個回答就跟一個人在講悲情故事時說我有一個朋友一樣,不光是源賴光聽了眼皮微跳,就連默不作聲的咲初小藤都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在管理學的溝通中,非言語溝通包括身體語言和語調,這種身體不自覺的動作比言語更能表明本意。
看到兩人表情的微變化,再加上聽完後的默不作聲,小木晴明紅着臉話再次強調了一遍:“真的只是朋友...”
“不管是不是朋友都先放在一邊,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北川老師跟我說你的畢業論文都申請延期了。”
源賴光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反而關心起了他的學業,詢問的態度也沒有質問,用的是平緩的語氣。
“我...我...她...”
這突然的轉變有些讓小木晴明措手不及,更準確的說就像是忽然戳破了秘密,令他一時間難以組織語言。
這種狀態很難受。
小木晴明看向安靜等待答桉的源賴光,對上了那份穩重卻又有些關心的眼神,又下意識的感覺有些心虛。
他明白源賴光不是在怪他。
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就是源賴光主外他主內,像隱瞞秘密這種事極少發生,更何況還是故意失聯。
小木晴明心中不禁湧出強烈的負罪感,不僅是對源賴光自己,也是對家人和這些天關心詢問他的朋友們。
這讓他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坐在位置上臉色憋的漲紅雙手在桌面上握緊之後又鬆開來回反覆。
源賴光看出來了他狀態的不正常,但也沒有着急繼續問,只是循序漸進的溫聲道:“如果有困難的話就說出來,這是三年前你告訴我的話。”
小木晴明聞言臉色微怔了下。
剛才的難受勁兒瞬間泄了。
抿着嘴唇猶豫了兩分鐘才開口。
“千夏姐是腎衰竭,而且已經非常嚴重了,醫生說必須腎臟替代治療。”
“醫院暫時沒有合適的腎臟嗎?”源賴光得到答桉後選擇順着話說下去。
提及這個話題,小木晴明臉色灰暗了三分,聲音有些乾澀的開口道:
“需要腎臟替代治療的病人非常的多,排了號之後醫生告訴我起碼要等一兩年,合適的腎臟又幾率渺茫,而且只是維持現在的藥物治療費用就很高了,就算是找到合適的腎臟也...”
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
到最後直接消弭於無了。
需要腎臟替代治療實在太多,要不然也不會有賣腎這麼一說,所以排號很多病人的確拍着拍着就不用了。
因為直接住進小盒裡了。
更何況腎臟替代治療除了需要等腎臟還有更加可怕的排異反應。
而且治療費也不是個小數目...
“你上次借錢的原因是因為這嗎?”
源賴光忽然出聲問了句。
“是因為這件事。”
小木晴明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逐漸慌亂起來:“賴光你放心,我絕對會還給你的,最多兩年我就能...”
這話沒說完他就沒聲了。
然後便有些喪氣的垂下腦袋。
因為他想到自己現在不僅身無分文,貌似連治療費都快交不起了,就算這樣還有諾大的手術費用在後面。
要說還錢的事...
或許幾年都還不上。
小木晴明表情變化了番,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什麼辦法,最後硬着頭皮小聲說道:“我,我會儘快還給你。”
“我問你又不是要錢,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現在原因弄清楚就好了。”
源賴光稍微解釋了句,生怕他想多,又很快轉移了話題:“這件事除了我和小藤之外還有人知道嗎?”
“沒了。”
小木晴明乾巴巴的說道。
源賴光皺着眉思慮片刻,然後出聲問道:“你那位朋友的家人呢?”
生病了最應該家人來照顧。
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而且小木晴明的意思也沒交往。
即便是因為喜歡想要幫忙。
也不該只有他自己才對。
“千夏姐是在我們愛知縣的一家孤兒院長大的,她在我上國中的時候就是自己一個人,沒有什麼家人存在。”
小木晴明給出的答桉,讓源賴光的疑問頓消,他沒懷疑前者會欺騙他,只是皺着眉想了會兒也沒再問。
刨根問底並不是好習慣。
哪怕是對與自己關係再好的人。
源賴光知道現在的小木晴明心緒比較敏感,所以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些,只是用懇切的語氣輕聲道:
“即便是有很要緊的事,也請不要自己藏起來,我和河谷君都挺擔心你的,而且誰都會有困難的時候,友誼並不會你低谷期時嘲笑奚落的存在。”
拿起快子夾了塊白嫩的豆腐。
正準備放進自己碗里時動作頓了下,在半空中又放在小藤的碗里。
咲初小藤眨了眨眼睛。
然後默不作聲的拿起快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了豆腐,雖然不說話保持透明,但心裡高興的跟吃了糖一樣。
“...實在抱歉...”
小木晴明俊秀的臉上滿是歉意,微微低着頭像個受委屈的松鼠,雙手握緊倒滿麥茶的玻璃杯小聲解釋道:
“我覺得你們並不認識千夏姐,所以說出來也是給你們平添麻煩罷了。”
不給別人添麻煩這裡的習性。
但也是導致人情變冷漠的根源。
也許人情禮節很麻煩,會認為那些東西繁瑣又複雜,可真正上了年紀之後才明白,這是維持關係的紐帶。
當然,生活方式也要因人而異。
然而以他跟小木晴明的關係,實際上已經可以不顧這些,起碼在真正的困難上是無條件,源賴光開口道:
“只要是正當的理由,哪怕我不認識你的朋友,但我只要認識你,你向我開口求助都會幫忙,雖說你會覺得欠了我的人情,但友誼就是要人情越欠越深,我自己都欠了你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