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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屋外熱鬧,在林老太他們離開後眾人玩得也開,連劉秀才等人與楊玉說話,楊玉都偶爾回答幾句,眾人見顧朝等人沒什麼架子,便與他們熟絡了幾分。

甚至恨不得將這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的底子給刨個乾淨,比如年齡,家中有幾個人又或者是喜歡什麼姑娘之類的,問得詳細。

顧朝等人哪見過這種場面又哪招架得住這些人的熱情,在江溪離開後,顧朝與白元等人便先開溜,連李善也架不住溪東村村民的熱情,也一併離開。

明月皎皎,星辰相伴,那些人吃飽喝足便也都離開。

原本熱鬧的屋也逐漸安靜下來,只留下幾個林箐箐雇來的人收拾着席子上的殘羹剩飯。

屋內,燭火搖曳。

外面寒風時不時拍打在窗戶上,似想突破窗戶衝進來般。

一身嫁衣的林箐箐坐在床邊,手緊拽着衣角,似有些緊張。

房門發出咯吱一聲,一股寒風趁機從縫隙中鑽入,一道細微的腳步聲踏入屋內,隨後又聽得房門微關上的聲音。

聽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林箐箐小手流汗。

低頭,從蓋頭的縫隙便見得一雙黑色的鞋子站在自己面前,一股酒味撲入鼻中。

“娘子。”

一聲娘子,讓林箐箐心差點跳到嗓子邊緣上。

江溪看着林箐箐十指交錯的手,便知她是緊張了。

餘光看向擺在一旁的喜秤。

伸手,拿起。

小心翼翼地將喜秤伸進蓋頭裡,緩緩揭開。

在揭開那一剎那,只見一張宛如皎月的臉映入眼帘中,漂亮而驚艷。

先前在拜堂時他不敢認真仔細看,而現在一看,彷彿這天地間真沒什麼東西媲得上她半分。

兩人四目相對,江溪鳳眸微眯,眸中映着林箐箐的容顏,嘴角噙着一絲笑意。

林箐箐臉微微紅了幾分,有幾分害羞地低頭。

“娘子真美。”

江溪莞爾,發自內心誇道。

“相公也很帥。”

林箐箐看着眼前的江溪,這一打扮起來,如遺世獨立的君子般。

她知他本就長得俊,但先前穿得隨意,連束髮都很隨意,不似今日這般,精心打扮。

“交杯酒。”

江溪掃向放在桌上的酒杯跟酒壺道,想緩解林箐箐的緊張。

桌上,還擺着一盤花生紅棗桂圓喜慶又有寓意的東西。

林箐箐順着江溪的視線看去,僵硬起身,想往桌子那邊走去。

豈料腳一踩,一扭,正個人往前傾。

江溪見狀,反射條件地接住林箐箐的細腰腰,另一隻手握着林箐箐的手,眸中布滿擔心:“小心。”

“娘子,你沒事吧?”

江溪低頭,富滿磁性的聲音從林箐箐頭頂上響起,擔心問。

林箐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推開江溪,眼神閃躲,有些緊張,目光落在桌上的酒上,開口道:“我沒事。”

“我,我們喝酒!”

說罷,林箐箐從江溪身邊繞過,慌張地提起酒壺倒了酒

江溪看着空了的手,有些不舍,不過…

看着林箐箐緊張又害羞的樣子,又不禁覺得可愛。

江溪眸中似帶秋水,而林箐箐瀲灧的光般,只一眼就讓人記住,讓人不舍挪開視線。

林箐箐手忙腳亂地倒了兩杯酒,遞給江溪一杯。

江溪接過,修長的手指輕觸碰到林箐箐的手指,林箐箐下意識縮回手。

江溪從未想過,他的小娘子對着外人時如堅硬的磐石般,但私底下卻是這麼軟而叫人喜歡。

而這可愛的一面,只有他能看到。

一想到這,江溪心裡更開心了。

人都是自私的,特別是寶貝這東西,總是想着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見。

“此後,我願與娘子同甘共苦,生死一同。”

江溪端起酒杯,一字一字認真道,彷彿在承諾什麼般。

眸中布滿堅定與真摯,光是看着這堅定的模樣,林箐箐便知江溪是認真的。

“我也是,此後,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艷紅的唇輕蠕,煞是好聽的聲音入了江溪耳中。

江溪眸微彎,與林箐箐的酒杯輕碰撞了下,兩人交叉着手臂,仰頭,飲了一杯落肚。

放下酒杯,江溪又往拿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剪下自己一小撮墨發,用擺在一旁的紅繩緊系著。

林箐箐見江溪的動作,也學着他剪下自己的頭髮,用紅繩捆住,最後將頭髮與江溪的頭髮一同放在匣子里。

“相公那麼熟這成親的流程?”

林箐箐不禁問,先前江溪說讓他來布置,放心交給他時,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但現在看到江溪這麼熟悉流程,反而納了悶。

上次成親時她記得很簡陋,就拜了三拜便沒了,莫說嫁衣,是連一件好點的衣裳都沒,那些禮俗也都免去了。

江溪熟得這程度,一看就像是老手一般。

“先前那媒婆提了一嘴,我便都記住了。”

江溪莞爾,敷衍道。

他才不會告訴林箐箐,他特意找楊玉請教過,又私底下反覆練習過,連這些流程他也都是重複了又重複。

縱是背書、記東西,他都沒這麼認真,沒這麼緊張過。

當然,還出了些紕漏。

他知林家人會來,但不曾想,好巧不巧趕着他們拜堂時來,錯過了拜堂的吉時!

而且沒想到那些人的臉皮竟厚到那程度,怎麼趕也趕不走。

不過,結果是好的。

至少,林箐箐拿到了與林家的斷絕關係書,有那東西在手,以後林家便不敢來煩林箐箐了。

至於什麼不是吉時拜堂的話日後會過得不好這種事,他根本就不信。

他會對她好,將一切都給她。

“那些擺在外頭的聘禮…”

林箐箐好奇問。

這一次成親的所有銀子,她都沒出過一分,全都是江溪出的,但江溪哪來的那麼多銀子,又是舉辦酒席又是三十六擔聘禮地。

“楊玉先生先替我墊上的,我只需每日去學堂上課,下課後再陪他下一盤棋便當是還債。”

江溪隨便扯了個借口道,林箐箐狐疑看着江溪,半信半疑。

當然,江溪隱瞞了輸一盤棋一百兩的事。

這次婚事籠統花了上千兩,細算的話,也就贏十盤的事。

“娘子。”

江溪回過神來,喊了聲,又拉起林箐箐的小手。

林箐箐蹙眉,有些納悶,便見江溪將她拉到床邊,按捺她的細肩,迫使她坐在床邊。

那張俊朗而輪廓優美線條流暢的臉此刻距她不過幾厘米,近得很,連同呼出的熱氣都拂到她臉上去。

林箐箐心如小鹿般亂撞,在見江溪臉靠近時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然,下一秒她只覺得腳有幾分暖意,睜眼一看,便見江溪蹲在她腳下,將她鞋子脫掉,修長的手正替她揉着腳。

“鞋子太小了,娘子的腳腫了,我給娘子揉揉。”

江溪聽得林箐箐倒吸一口涼氣時,抬頭道。

林箐箐一愣。

他是何時知道她的腳腫了的?

“若是鞋子不適,娘子該早說才是,看看這腳腫成什麼樣了,連皮都磨破了。”

江溪心疼道。

“相公是何時知道的?”

林箐箐好奇問,她明明隱藏得很好,連柳顏這細心的都不曾發現。

“娘子拜堂走路時腳步有些奇怪,加上方才那一摔,便猜到了。”

江溪老實回答。

林箐箐愣住,她當時極力隱藏,連走路都裝作與平日里一樣,得多仔細觀察一個人才能看出走路時的腳步奇怪。

“這個只要擦些藥酒,明日便能好了。”

看着江溪認真揉腳的模樣,林箐箐開口道。

“揉一揉好得更快些,待會兒我再給娘子擦點藥酒。”

江溪緩緩道,不知是不是那杯酒的緣故,被江溪手指觸碰過的地方竟有些暖。

燭火搖曳,林箐箐安靜看着。

江溪的力道恰到好處,揉着時也不疼反而很舒服,不像是在揉腳反而像是在按摩般。

揉了一會後,江溪便從柜子里拿出藥酒,替林箐箐擦着。

“好了。”

江溪收起藥酒,開口道。

抬頭一看,便見林箐箐坐着打瞌睡,跟小雞吃米般,頭往下之後又往上,重複着同樣的動作,若細細聽還能聽到她微微打鼾的聲音。

“折騰一天,也累了。”

江溪莞爾,就在林箐箐頭磕下時,江溪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小腦袋,林箐箐才不至於腦袋撞落地上開花。

江溪小心翼翼地,不敢驚醒林箐箐,緩緩地將她挪到床上,讓她平躺着。

為了今日,林箐箐也好幾日沒好好休息過,不是在弄這便是在弄那。

先前只是顧着種田,這幾日林箐箐一直奔波在鎮上,不是去白家酒庄便是去柳顏那兒,還得顧着成親一事。

“晚安。”

修長的手輕撫着林箐箐的臉,緩緩滑落。

溫柔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江溪俯身,一記溫柔如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林箐箐額頭上。

屋內,燭火滅。

收拾完東西的人也離開,整個屋內悄然無聲。

江溪抱住林箐箐,做起了夢來。

夢裡,先前那個天真又有些傻的林箐箐見到他的的秘密,於是他利用了她,假意與她成親,又在酒里下了毒藥,將她殺了…

誰料第二日,在他打算離開那村子時,她竟醒來了,且生性膽小的她竟與人爭辯起來,讓那潑婦劉嫂子吃了癟,於是他又留下,想試探她,想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這一留下,倒是真將自己給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