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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能力?”孙慕云疑惑道。

“看来似乎并未开启。”法痴有些怅然道,“或许是已经开启了,但是孙施主并未觉察到而已。”

孙慕云心下好奇,问道:“前辈我确实不知何谓血脉能力,可否屈尊为晚辈讲解一番?”

“孙施主客气了。”法痴口宣佛号道,“说来话长,这六界之中,有一些身具奇特血脉的人。当然不仅仅是人,就连妖、魔也是有可能获得血脉传承的。我佛慈悲,普渡众生,自不会偏袒其中一二。这血脉传承自然也有优劣之分,比如冰息血脉可以随意改变身形外貌;火飒血脉可以无惧火焰的灼烧;天绝血脉更是所有体修梦寐以求的血脉传承。血脉传承众多,其中最好的自然是古神血脉,而孙施主你就是这个幸运儿。”

孙慕云不以为然道:“古神血脉又如何?猎魂、沉戈还有我寒灵一族都是古神后裔,俱都有古神血脉,也不见得有何惊人之处。”

“不错。”法痴颔首道,“血脉传承众多,不见得有何稀奇,但是能开启血脉能力者却是凤毛麟角。有些血脉传承根本就没有血脉能力,有些开启血脉能力的要求很少,但有些却极为苛刻,或者说是残酷。通常越厉害的血脉传承开启血脉能力的条件就越苛刻。比如孙施主体内的兽神血脉,必须要兽神一族只剩下一人时方达到开启条件。”

孙慕云一听,面色转冷,怒道:“大师,你这是何意?”

法痴不慌不忙道:“孙施主你不要误会,贫僧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任何恶意。”

孙慕云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再答话。

法痴又道:“即使达到了开启条件,仍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有些人苦等一辈子也没能等到,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启了血脉能力。这就像我们佛家悟禅一样,顿悟者便超脱物外,不顿悟者仍沉迷苦海。而孙施主就是一个顿悟之人,已经寻到了开启血脉能力的契机却不自知,真是让贫僧忍不住扼腕叹息。”

孙慕云虽然心下甚是好奇,很想开口询问一番,但奈何方才态度很不友善,现在也只能板着脸不说话。

法痴却不以为忤,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来,道:“孙施主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你体内有着我佛门传承圣物般若菩提莲,正是开启这兽神血脉的契机。”

孙慕云恍然大悟,却道:“我体内有般若菩提莲,大师你又是如何看出的?”

法痴不答,却用手指了指他的额头。孙慕云这才恍然大悟,他垂死之际圣莲铸心,便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三瓣莲花的图案来。

他想起那日在康定城中遇血魔尊者偷袭时发生的怪异情景,彼时孙慕云额头上的这三瓣莲花图案处传来一阵灼热感,接着他便转入了一种奇特无比的视角。那视角居然跳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知从何而来因何而存。从那视角里看到身周所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这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

孙慕云心下一惊,猛然抬头,正对上法痴那颇有深意的目光。

“我懂了。”孙慕云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惊喜,问道,“我又该如何使用血脉能力呢?”

“般若菩提莲铸心,便是你使用血脉能力的钥匙。至于如何去用,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了。”法痴闭上眼去,略带倦意道,“你且去吧。”

“多谢大师。”孙慕云站起身来朝上首的法痴执礼拜谢,接着便转身朝禅房外走去。

但是他很快便愣住了,因为那扇融入墙中的门依然没有出现。

孙慕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却看见法痴只是枯坐不语,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禁制……

他心下冷笑一声,随着大地律动瞬移出去。

“嘭”的一声,没有像预料中那般出现在禅房外面,孙慕云竟然狠狠地撞到了墙上,碰了个鼻青脸肿。

他爬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禁不住又转身去看了上首的法痴一眼。法痴此时给人一种乌也朦胧月也朦胧的怪异之感,就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里他居然已经参禅入定了。

这老和尚,也忒无赖了。说了放我走,却搞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把我困在这里。孙慕云心下不禁无奈道。

不过今时不比往日,这困境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吸气,收臂,送拳。一气呵成。

因循着大地律动的一拳打出,激流暗涌,风雷潜藏。大巧若拙,至精不工。看起来很慢的一拳眨眼间便已经轰到了面前的墙壁上,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任何声响产生。

孙慕云心下惊疑不定,因为方才那一拳仿若打到了棉花上一般,有一种浑然不着力的怪异感觉。他小心地伸出手去,在面前的墙壁上摸了摸。

这墙壁和普通的墙壁并无什么不同,触手处有一种凉凉的感觉。经过岁月的洗礼,清浆刷过的雪白墙壁已经有些发黄了。孙慕云没有找出任何可疑之处,便将目光向禅房内的别处看去。

三个极普通的蒲团随意地摆在地上,一张矮几上摆放着两卷泛黄的佛经。孙慕云稍稍翻阅了一下,便将注意力转到别处去了。佛寺的大殿倒也气势恢宏,但是禅房大都朴素简洁。这间禅房也是如此,空落落的一片。墙壁上倒是有些名堂,挂着一书一画。那幅画倒是极有名,画的是“虎溪三笑”的典故;那幅书法则简陋无比,一笔歪歪扭扭的横加上不知所以的数点。孙慕云见了半天,才猜出那是一个“心”字。

就在他出神地看着墙上那幅书法自言自语的时候,一直枯坐参禅的法痴居然开口道:“用心去看。”

用心?

地之眼瞬间将整个禅房都笼罩在其中,连墙角那忙忙碌碌的蚂蚁都是纤毫毕现,还有数只地狗在那里不停地挖掘着,发出微不可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看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孙慕云心下疑惑不已道。

“这禅房的四壁构成一座困阵,叫做红涷心猿阵。这四面墙壁上有一扇门,就是此阵的阵眼。你要出这间禅房,就得先找到它。至于怎么找,还是那句话——用你的心去看。”

说完便见法痴站起身来,径直朝身旁的墙壁走去。他突然横跨一步,又一抬腿朝前迈了一步,那墙壁上顿时亮起一片红光来。而法痴就在这红光里钻进墙壁中,走到禅房外面消失不见了。

孙慕云心念一动,朝着法痴出去的方位一个瞬移。但是他晚了一步,墙壁上的红光已经消失不见了,迎接他的是那冷冰冰硬邦邦的墙壁。

孙慕云站起身来,揉了揉撞得嗡嗡作响的脑袋,露出满脸的痛苦之色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蒲团旁坐了下来,看着这空无一人的禅房,心下顿时冒出一些纷乱的念头来。

“红涷心猿阵,这名字倒有些意思。佛家有云:人心似猿,倏忽来去,是谓心猿。难道这座法阵是要阵中之人集中心神,方能破阵而出?”孙慕云自言自语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纷纷扬扬的杂念都排除了出去。眼观鼻,鼻观心,内心顿时明澈一片,像雪后那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一般。他内视一番,正看见体内那般若菩提莲铸成的心脏。那心脏被三瓣小小的莲花花瓣托着,此时正发出阵阵柔和而耀眼的七色光芒来。身体里的血液忽然间变得滚烫起来,而额头上那三瓣莲花的图案也发出阵阵的灼热之感。孙慕云整个人迷失在这股如熏如蒸的快感里,却又忽有所觉。

我这是……在哪里?他心下一惊,竟然又有了那种置身事外的怪异感觉。他分明看见自己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满脸的静谧之色。再看向禅房四周的墙壁,那墙壁中有着隐隐绰绰流动不息的真元之力。那影影绰绰的真元之力都往一处聚集起来,形成一个相对较亮的白色漩涡,然后又从漩涡中流出,往四周的墙壁里散逸开来。

那是阵眼!孙慕云心知此时自己只需一个瞬移,便可从那白色漩涡处破阵而出。他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本静坐在蒲团上的身体已然循着大地律动,一个瞬移往那白色漩涡处投去。

身体穿过墙壁,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耳畔有着若有若无的声音,如丝如缕一般。孙慕云忍不住闭上眼去,再睁开时人却已经到了禅房外。

禅房外此时空无一人,静悄悄一片。夜空中孤月倒悬,群星点缀其间。月光如水波荡漾,照得这夜也有些醉人了。淡淡的竹影洒在脚下,在那曲径中带起一片不甚分明的朦胧来。曲径无人竹自横,那竹如瘦削的背脊一般,挺成麻麻的一团,直化入那空蒙的夜色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