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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下去吧。”

剛走到小客廳,還未分賓主坐下,宋方就主人般地背對房門一甩長袖,太監宮女們四散退去,一個端着茶盤的小宮女獃獃地杵在門口,不知是該進還是該出。

我只好出聲招呼她:“你進來把茶放下再走。”

揭開純凈剔透的羊脂白玉茶蓋,裡面是香氣撲鼻的八寶茶,我湊到唇邊啜了一口,就聽見宋方冷冷地說:“他可真疼你呀,這套羊脂玉茶具是他收藏了許久的珍品,一直沒捨得用,想不到你一來他就獻寶似地拿出來了,還口口聲聲告訴我說你是什麼人質,真是笑死人了。”

我嘆了一口氣:“我真的只是他的人質,你比誰都清楚,他愛的是你。”

茶具美得冒泡,茶也別具風味,就是跟一個醋意熏天的男人“爭寵”很彆扭。

“以前或許如此,現在肯定不是了。”說完這句,他氣唬唬地坐了下來。

我不禁失笑:“宋大人不會是要告訴我,王爺愛的是我吧?那可真是要笑死人了,最起碼的一點,我是女人!而他只愛男人。”

沒想到他笑得比我更大聲:“誰告訴你他只愛男人的?他自己說的?哈。”

“難道不是嗎?”本來對這一點確信無疑的,他這樣一笑又把我笑糊塗了。他袖子一甩,“你愛信就信吧,女人就是沒腦子。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他很帥,袖子也甩得很帥,就是甩得太多了,讓我有點膩歪。就像他的白衣,第一次見到驚為天人,第二次還是多看了兩眼,第三次就納悶他怎麼老不換衣服,第四次恨不得勒令他回去換。

人一膩歪起來。就顧不得禮貌了。我不客氣地打斷他地話說:“不知大人找我有何見教?若只為爭風吃醋地話。就不必了。除了綁匪和人質。王爺跟我沒有其他任何關係。”

“綁匪?如果綁匪都這麼溫柔體貼。下官情願日日被綁。”

我徹底不耐煩了。誰有閑心跟一個陰陽怪氣地男人鬥嘴皮子啊。“大人要是沒什麼事就請回吧。本公主要休息了。”

他總算收起了他地怪笑。“你真地對王爺地求婚沒興趣?”

“第一。王爺沒求過婚;第二。我也沒興趣。”

“這下我可以向他交差了。”

我一愣,我怎麼聽不明白,“他?他是誰?王爺嗎?”

“公主說呢?”

人家擺明了要跟我打啞謎,我也不好死纏着問,只能靠自己猜。

從前後文的推理來看,這個“他”,似乎另有其人。想來想去。一個名字突然躍入腦海,我難以置信地朝他做了一個口型:“皇上?”

他含笑點了點頭。

見我只是張着嘴不吭聲,他說:“根本不信對不對?”

“如果大人不能出示什麼信物證明的話。我不可能信的。女人也許沒腦子,但也不至於是白痴。”

“信物我沒有,下次一定問他要”,他語若有撼,臉上的表情卻因為回憶而沉浸在狂喜般的幸福中,“但我可以說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地細節給公主聽。”

“嗯。”我緊張地捧着茶碗。

他先走到窗前探了探。確定沒人偷聽後才開口道:“蘭妃為什麼被人推下水,公主知道原因嗎?”

“因為她現了皇上的秘密?”

“確實是秘密,但不是公主以為的秘密,什麼裝病之類的,根本不算秘密。”

倒也是,“那是什麼?”

他詭秘一笑:“蘭妃身上有一股奇特香味,不是咱們中原的香。”

“鵝蒂、香茅、刁草,薄荷。”

“什麼?”

“她告訴過我,她身上帶的香包里有十幾種香草。除了這四種。還有……等等,你是怎麼知道地?”

他笑得好不得意:“公主到現在才現這麼重要的問題嗎?”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以宋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近距離地接觸蘭妃,從而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難道是,“蘭妃脫離她父親掌控,自己到處遊盪的那段時間遇見了大人?”

他搖頭:“就算遇見,我也不可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啊,公主忘了,我不喜歡女人。”

“那你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她的?”

“只要公主不刻意迴避某種事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再給你一點提示,我最開始問的是什麼?蘭妃為什麼被推下水,公主從這個方向想就對了。”

我泄氣地垂下頭:“想不出來,大人還是爽快點,自己招供吧。”

他樂不可支地公布答案:“就是那天晚上,皇上的寢宮啊。”

他等着看我震驚地表情,我卻只是輕輕笑了笑,因為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其實,就憑宋方曖昧的語氣,還有足夠多的提示,我早就猜到他要這麼說了。故意說想不出來,只是不想看他那麼得意。

皇上那孩子是脾氣古怪心眼多,我也經常捉摸不透,但不好男風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地。如果他喜歡的是男人,對我不會那麼粘乎,那些自然而然的身體語言是騙不了人的。

當然宋方同樣有理由相信他所經歷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所以他無比幸福地告訴我:“現在你知道蘭妃為什麼必須死了吧,因為她現我在皇上的寢宮。”

我澄清道:“她沒現,她一直以為遇到地是皇上,難怪她說皇上不僅沒病,還是練家子的。”

“跟她交手的人是我。”

“當時皇上在哪裡呢?”

“當然在床上了,一現有人闖宮,我就趕緊爬起來了,她沒現床上還有一個人。”

“既然她沒現,為什麼還要她死?”

“怕她日後回憶起來,突然現破綻。”

好吧,要我相信這匪夷所思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再說:“你一不是朝廷大臣,二不是宮中侍衛,是怎麼混進皇宮的?”

他摸出一個牌子遞給我,我正反兩面看了看,確實是宮裡的腰牌,但,“琰親王要弄這個很容易的。”

“那這個呢?也是琰親王的字跡嗎?”

我臉色大變,這是一封書信,不僅真的是皇上地親筆,而且落款日期還在我被劫持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