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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好奇:“是什麼人哪?”

那語帶不屑的人就壓低了聲音道:“你們想都想不到,昨夜用轎子抬進了趙府的人可是林家的小姐,一共就有三人。更新更快..”

大家就嘩了一聲,紛紛議論起來。

賣女謀利的不是沒見過,但再怎麼都是打着聯姻的名號進行的,而要是真如那人所爆料的,林家連個明路都不走,直接將家裡的女兒用轎子一抬,跟送妓子一樣送進人家府邸里去,這真是,真是有傷風化!

連遠處的蘇錚都怔了一怔。

這林家未免也太……

她皺起眉頭,繼續聽下去。

就聽到有人問是大房乾的好事呢,還是另一派的,爆料的那人就嗤笑着道:“眾所周知,林家大夫人善妒,林大老爺臉妾室都沒幾個,庶子庶女各都只有一個,嫡女也才一個,跟寶貝疙瘩似的養成了老姑娘也捨不得嫁出去,就是湊也湊不出三個女兒來啊。”

這就是說干出賣女好事來的事二房和四房?

大家一想,這兩房老爺倒是風流,女兒也是多得很,這些年時不時地就嫁女兒,聽說如今家裡、包括外室的女兒,十來歲到十四五的還有還幾個呢!

大家就大搖其頭,紛紛唾棄,也有人羨慕:女兒多也是福氣啊。

蘇錚視線追着那個爆料的男人,見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溜掉了,她想了想。那人她在林家包下的碼頭上見到過一次。那時她想看看大房干下了多大的產業,混在看熱鬧的百姓里去圍觀來着。

看來這事可能是大房誹謗,但無風不起浪,回去看看那些個花枝妖嬈的林家小姐們還在不在大概就能見分曉了。

如果是真的……這樣的家族可真是不能呆。親身女兒都可以當做籌碼,那林婉約上頭沒有長輩豈不是更危險?

忽然她心頭咯噔一聲。

莫不是大房真的有這樣的打算?

借侄女的婚姻給自己謀利益什麼的,不是太正常容易了?

算算,婉約也有十三四歲了,在古人的邏輯和傳統里,這個年紀正合適談婚論嫁。

蘇錚想立即向婉約示警,但剛起身又想到,這點她未必不知道,她可不就盼着門當戶對的婚姻?

她心思又涼下去,這一緊一松間她隱隱覺得心口有些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近日來她總感覺心臟有問題。時而心率失常,時而心衰一般特別不得力,深呼吸時心臟就一抽一抽的。好像被一隻手給緊緊捏住了一般,連帶着身體氣力和精神都有些鬆散。

她捏起茶杯一口冷茶灌下去,還沒穩住氣息,忽然前方傳來一個驚喜又輕佻的聲音:“誒,蘇姑娘你在這裡啊。”

竟然是趙城!

自那日在林婉意的“引薦”下見了一面,這人就纏上了她,第二天就直接尋上林府,蘇錚學乖了,白天都跑出來,快天黑才回去。可就是這樣還會時不時地碰上,她只好學着講究的大戶人家小姐一樣帶上帷帽,剛才喝茶,她掀起了面前的輕綃……

她微微怔住,眼中露出一絲厭煩,將輕綃一降,摸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趙城如貓見了魚腥,興奮地追上去,他高高瘦瘦身架子不錯,兩條腿也長,幾步就追上了蘇錚:“蘇姑娘,好幾日不見,你怎麼見了我就走,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蘇錚撇撇嘴,她一開始就待見他,這人是臉皮太厚還是神經太粗?

她只好站住:“趙公子好。”

趙城笑嘻嘻地:“我這些日找了好些壺工,一個個不是粗俗得要死就是木頭一樣只知道捏泥巴話也不多說一句,實在是無聊,我挑來挑去還是覺得你最好,到我身邊來當我的壺藝師吧。只要你肯來,我就在我爹和叔伯面前為林家大伯說好話,我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蘇錚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為林大爺講好話還是壞話與我有什麼關係?”

趙城一愣:“你不是林家大房的人嗎?”

“誰告訴你的?”

趙城摸摸頭,特別憨厚的樣子,轉眼回過味來,笑道:“我錯了我錯了,是三房的人,不過林三房都是大房一把扶持起來的,你們還分你我?”

蘇錚笑笑:“你大概搞錯了,我姓蘇,不姓林,並且也只是個學紫砂才學了一年的藝徒,別說壺藝師,連壺工都算不上,你還是找別人吧。”

她說罷要走,這樣不給面子,趙城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他伸手拽她的胳膊,一邊放狠話道:“蘇錚,我好言相求,你別……”

不識好歹四個字還沒出口,伸出去的手也還沒觸碰到蘇錚的衣料,他眼前一花,只覺得一股柔和綿韌的力道在前方擋了一擋,他的力氣就好像撞在了棉花里,然後那力道又纏上了自己的小臂,又軟又快地繞了兩繞,將自己的手臂折起,推着自己的手掌擊打在胸膛上。

這一掌彷彿很慢又彷彿快極,打過來的力量分明應該是柔和的,可他整個人卻被震得連退兩步,要不是後面長隨扶着只怕要一屁股蹬在地上。他怒極,也顧不得裝什麼斯文氣度,張口便要大罵,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

浪潮一般的劇痛從手掌擊打過的地方蔓延開來,胸口又滯又緊又沉又痛,五臟六腑都跟移位了一樣。趙城一臉猙獰,彎下腰猛咳,卻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胸腔里燒起來一般難受。

蘇錚冷冷看着他:“不是所有人都要巴着你的,趙公子,做人還是有自知之明一點的好。”

趙城帶了兩個長隨,蘇錚出手太快,加上他們沒有防備,只見面前一閃,她就已經欺近自家少爺,然後以更快的速度推開,一近一遠連動作都不由人分辨,連姿態都毫無變化。太平盛世邊陲小地,他們何曾見過如此身手的人,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當即便懵了。

還好有一個長隨反應較快,也有幾下拳腳,正要攔下蘇錚,蘇錚抬眼冷冷一瞪,那目光透過輕綃,依舊如實地傳達出其主人的冰冷和不耐煩,如同十二月如刀的風,冰河上浮動的碎冰,流轉着煞氣直扎到人的心底里去。

這長隨一時間僵硬了。

等他回過神來,蘇錚早已走得連片衣角都看不見了。

他不知道的是,勢頭很足的蘇錚一離開就拐進了一個巷口,她靠着牆壁微微喘氣,摸了摸心臟,面色蒼白而凝重,口中連連低喃“奇怪”。

真的是好奇怪啊。她一直不曾懈怠練太極拳,飲食上又頗為重視,一年來身體由原來的虛弱和營養不良養得健健康康,可近日卻時常感到乏力疲憊,剛才只是出了一招,就有了力竭氣虛乃至於心悸之感,這是從未有過的。

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太難受了,就好像對自己身體的感應和調動能力一夜之前一落千丈一般,機能齊齊往下滑了好幾個檔次。

特別是心悸心慌的感覺,實在是要人命,剛才若跟那個魁梧的長隨糾纏下去,她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心臟功能不給力,體力精神下滑,連身體的控制能力都差了很多。蘇錚暗念着,難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莫非,是蘇平安要蘇醒了嗎?

她心中一震,繼而眸光便是一黯。

若是那樣,她也無可奈何。正如她進入這個身體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離開這個身體,也不是她能改變的。

想到可能時日不多,她嘴角發苦,心裡說不害怕慌張是假的,但想到如今心中牽掛的人、未完的事,較真算算倒是沒有多少,便心安了幾分。往闊里想一步,異世這一年都是白撿的,平白多活了一年,早已賺到了,又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只是這次若真的被趕出這具身體,不知還會去哪裡,若是化作孤魂野鬼,她倒想回到原來的世界,那裡,畢竟還有親人的墓碑,多少是個念想和依靠……

不知是不是人虛弱的時候特別容易胡思亂想,蘇錚想了許多,着調的,不着調的,等思緒逐漸回籠,她抬頭一看,天色已晚,而她正站在林府的大門前。

原來下意識里,她還是再一次想回到這裡的,這裡也有親人來着,不過卻是短暫的虛假的,就如同她借來的這一年光陰。

突然之間,原先那埋怨和冷漠盡數消弭去,她有什麼理由氣憤婉約做事不地道?她這樣連明日都是鏡花水月的人才是最不牢靠的,人家有家可歸,還是個富饒的大家,憑什麼要跟她過沒有保障的日子?

她嘆了口氣,正要進去,準備把外頭打聽到的事都跟婉約說說,讓她警醒起來,隨後就遠走高飛,未來的日子是長是短是好是壞,都是她一個人的事。

“你總算回來了!聽說你把趙公子打得吐血了!”近乎尖銳的聲音隨着一道人影飛撲過來,蘇錚看着婉約急切發白、透着恐慌和怨恨的臉,猛然有個醒神,呃,她好像真的想多了。

她想來個文藝化的煽情的離別,為往日的情誼做個了斷,可是別人卻未必這麼想。

ps:

遲了,抱歉